[做你最甘心的猎物，到垂死还不觉痛楚]
自上次在ktv见过顾予深之后，整一个周他都没有出现在学校。
唯一见过他的一次，是有天下午，我在操场散步时，看到他站在校门口的不远处。操场被高大的铁丝网围着，等我绕到门口处，一抬眼，只看见了一抹逆行在青灰色的水泥路上的背影，踽踽独行，渐渐走远。
那么暗的天色下，我怀疑我看错了。
中午，我无意间提了一句，引得李相宜和林然夏用怪异的眼神看我。
“哎我说，薰啊，你看上他了？”李相宜问。
“哪跟哪啊！”我朝她翻了个白眼。
林然夏在一旁痴痴的笑：“她哪个好看的不喜欢？”
李相宜附和地笑了几声，然后对我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要是跟你走得挺近，不代表他和你熟了，转眼就能翻脸。这个人，其实挺凉薄的。”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拿筷子敲了敲她们的饭盒：“我不就随口问了一下嘛，扯些有用没用的，吃饭堵嘴。”
李相宜抿嘴一笑，没再说什么。
傍晚，又下雨了。
我都不知道这个城市的秋天什么时候这么多雨了。毛毛雨，倒没有取消体育课。
男生在踢足球，女生们大都凑堆坐在草坪上聊天。我没去过其他高中，不知道他们每天都是怎么样的，反正二中是无趣极了。我严重怀疑，那些翻墙逃课、每天都能搞出个大事的生活是不是只限于脑补。
她们还在讨论哪个明星的绯闻，我烦躁地揉揉头发，忍不住站了起来远离八卦团体，拿出手机打算给李相宜打个电话。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顾予深。
他就坐在篮球架下，左腿膝盖微屈，右腿伸直懒散地垂在塑胶地上，没有穿校服，宽松的黑色连帽外套的拉链拉到一半，垮垮的耷拉着，露出里面白衬衣，沾着不少灰尘。
他侧身斜靠着篮球架，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下意识觉得那就是他。号码已经拨了出去，又挂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就快要靠近时，本不想打扰他，却不小心手一滑，手机掉到了地上。我懊恼地蹲下，正对上了那凌乱碎发下的乌黑的眼睛。
他的眼神一瞬间令我恐惧，那种尖刻、锐利的眼神，就像心怀杀心，狠狠刺人一刀。同时，我注意到了他脸颊上还有一块比较重的淤青。
他看着我，眼神逐渐收起寒意，声音放得很轻，“薄薰？”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想法：这满天细雨，仿佛因他而下。
仿佛在他的心里，这个城市已是倾盆大雨，只不过不沾湿他的发；仿佛他本不该沾染尘埃，于是接受着雨的洗礼。
那一刻，他一身孤寂。这个词本不属于他。
这样的他，有点让人心疼。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有多复杂，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偏过头去笑了。
“傻愣愣地蹲在那干什么，腿不麻？”
我这才反应过来，拾起手机有些踉跄地直起身。
“过来坐吧。”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这个情况被人撞见，他大概会很恼怒吧，可他此时的表情很平静。
心里权衡了一下，我原地坐在了他对面的塑胶地上：“我坐着就行。”
他终于“噗嗤”笑出了声，“薄薰，你真是个奇葩。”
听了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评价，我仰头看着他，看着他一副慵懒的模样，说话时也是不急不慢。
“他要是跟你走得挺近，不代表他和你熟了。”
此时他嘴角漫不经心的勾着笑。
“这个人，其实挺凉薄的。”
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李相宜的话，心里猛的一紧，下意识抿起了嘴唇。
就在这时，手机突兀地响起，我倏地回过神，偏着头接了起来。
“喂，李相宜。”
李相宜沙哑的声音传来，大概是睡了一整天，刚醒没多久，“怎么了，刚才找我有事？”
“没。你还在我们小楼里？”我伸出手接毛毛雨，问道。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刚起，准备走了。”
“不用，你今天晚上睡那就行。”我高声说了一句，下一秒手机就被人抽走。
我心一惊，看着站在我旁边的顾予深，“你干嘛？”
他抬起了胳膊，我抓了一把落空，手机已经放在他耳边。“李相宜，你昨天打坏的东西是我赔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那边沉默了片刻，“顾予深？你怎么和薰在一起？”
他拍打了一下衬衫上的灰尘，“对，就是在一起了。”
“嗯？什么……”
我赶紧抢回手机，对李相宜说：“别走了，在小楼等我们回去。”说完便挂了电话，然后埋怨地瞪他一眼，“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的口气极其无辜，“我怎么了？”
“你刚才什么意思？”
他笑了一下，“表面意思。”
我一下子噎住了，一时间没理清思绪。他刚才是什么意思，这又是什么意思。
肩膀被他拍了一下，他指着前面已经解散的队伍，“走吧，已经下课了。”
“嗯……”我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给我。”他不等我反应过来，直接从我手上抽走，三下两下地摁了几个键，又塞了回来，“这是我的号，好好存着。”
可能是我愣愣的样子看着实在是费劲，他有些无奈，“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话。”
走进教学楼前我还是忍不住往操场看了一眼，他又坐回了原位，透过密密的枝叶只能露出他一点背影。
看不到他，我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的话，应该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我是亲眼见过他无情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很清楚，那个女生在那场感情里输得有多惨。他的身边从不缺人，即使身边换人如换衣，还是有人愿意去冒险一试。
他是否是认真的，我看不出来，可能刚才只是他兴致稍起、随口一说，而我却当真了。
但是不管怎样，幸好的是，我胆小，我不敢去尝试。在这个时候，我最大的缺点仿佛成了唯一的支柱，支撑着我不沉沦于他替人设的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