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爸爸呢？为什么我没有爸爸？”谁？谁的声音，叫她吗？“妈妈？”谁？
“爸爸呢？爸爸不爱我。”
是谁？怎么四周一片空白。
突然一道女人的笑声传进耳里，还有个孩子的笑声，孩子欢快的叫着“爸爸抱”，她拼命的朝着声音源头跑去，眼前出现一栋别墅，透过窗户，她看见的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手上怎么多了一道小手，低头是一个小男孩儿，约莫三、四岁，脸上还挂着泪珠，正抬眼看她。
“妈妈，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们？”
爸爸？不要我们？抬眼，正好看见男人和女人都回头看她，沐子睿？夏欣然？
却见夏欣然一脸幸福的依偎在沐子睿的怀里，沐子睿张口抱起身边的孩子：“我会和你离婚的，你的孩子，我不要。”
突然手上的小手没有了，“不，孩子，我的孩子。”
聂尹蕊猛的坐起，嘴里还不断念叨，“孩子，我的孩子。”
“蕊蕊，怎么了？”
随着灯光亮起的，还有叶倩倩带着迷糊的嗓音，是的，自从去了医院后，她像乌龟一样躲到了叶倩倩这里。
她抽回过神，“哦，没事，做噩梦了，睡吧。”说着自顾自的躺下。
“哦。”随意正浓的叶倩倩也关灯躺下。
而闭着眼的她，怎么也无法入睡，那醒目的阳性两字不断在眼前飘荡，老天捉弄起人来，谁都无法抵挡。
看来有些事，她正的要了解清楚，因为现在她不只是自己了。
别墅
聂尹蕊拢了拢外套，按下门铃。
“请问，您找谁？”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看着陌生的她，迟疑的开口。
“你给夏欣然说，聂尹蕊找。”她淡然道。
“那您稍等一下。”中年妇女关上了门，不一会儿折回，对着门口的她道：“聂小姐，请您上二楼，太太在二楼等您。”
太太？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平静，并向楼上走去。
“沐沐，一早就去上班了。”她刚到门口，就听见夏欣然的声音。
她手指一蜷，微微吸口气，“我不找他，我找你。”
“找我？”夏欣然放下手中的茶具，道：“请坐。”
聂尹蕊坐下，看着夏欣然推来的茉莉花茶，眉头微蹙，她现在真的很讨厌这个味道。
“我就开门见山了，你当初为何离开他。”
夏欣然拿着茶杯的手一滞，茶水洒落，落在茶盘上，溅出一朵美丽水花。
沐家，别墅
聂尹蕊直奔二楼，甚至未顾小洁和曾姨的呼喊。
“快给少爷打电话，少奶奶回来了。”曾姨催促着小洁，叹息着摇摇头。
书房，聂尹蕊翻箱倒柜，沈艾日记里只说了有那个东西，但却没说在哪里，所以她不得不这样
如果这里没有，她还会想办法去他公司的办公室找。
突地，她动作顿住，那纸张上微露出的字，仿佛是她要找的东西。
还真有？
当她将那个又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完全拖出时，那醒目的离婚协议四个大字，让她无力的顿了下去。
泪，就这么脱线而出，她抬起的手掩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急切的脚步声，她一把抹掉眼泪，并将协议抽出一份，塞进建包里。
刚关好抽屉，沐子睿一把推开了木门，他的西服敞开，里面的衬衣很是褶皱，领带歪斜在一边，很是狼狈。
“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聂尹蕊看了她一眼，迈步上前，欲从他身旁迈步而过，手腕却被一道力抓住，猛的拽回。
而她异常淡然，仿若猜到般，“两边跑，你不累吗？”
沐子睿一怔，紧握她的手微松，性感的喉结上下一幅，“你昨晚去哪了？”嗓音里都是妥协。
“其实……”
聂尹蕊刚刚开口，就听见一道震动，沐子睿一脸厌烦的拿出手机，正欲挂掉的他，看了眼屏幕后转身接起。
“先生，太太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电话里焦急声音，从清晰到听不见，聂尹蕊知道他在按减音键，但就这些都足够她咧嘴，一笑。
“打120，我马上过去。”
沐子睿说着挂断，转身看了一眼居然笑着看他的她，他只觉心间一涩，“就在家好好待着，别再让我找不到你，我很快回来。”
急速转身的她，未看到她的泪流面前，不用怕要离婚时，找不到她，她至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其实她刚刚不过想说，既然这场婚姻，她不过是给另一个路人铺路的棋子，他可以一开始就告诉她，就像他一开始说出那些一样。
至少那样，她就不会失了自己的心。
而朝外走着沐子睿，也没想到，他刚说出的那番话，立马实现，那时的他差点将全城翻个天。
还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蕊蕊，你这忽闪忽现的，你……”
门口处，叶倩倩的话还在嘴边，便被聂尹蕊给拽出，“走，被我去跑步。”
叶倩倩望着长长的阶梯，睁大眼道，“蕊蕊，你确定你要在这儿跑？我估计跑上去得歇菜。”
音落，没有得到回应的叶倩倩扭过头，就看着已经朝上跑去的聂尹蕊，她只好跟了上去，不知道跑了多远，叶倩倩喘着粗气抬眼时，整个人都完全愣住，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的张口，“蕊蕊，血。”
已摇摇欲坠的聂尹蕊闻言，站立了身，就在她垂眼看着血红的线，从裤脚蜿蜒向下时，整个人向后仰倒。
医院
“沐子睿，如果蕊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倩倩！”是林夕喝止的声音。
“林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深深爱着初恋，如若哪天你初恋回来了，我不见得就比蕊蕊好！”
话毕，叶倩倩紧咬住唇瓣，而林夕缄默起，眉头却褶皱。
他的身旁不远处，沐浅语身子微微一颤，手被顾言墨拉起。
与此同时，伊丽莎抬起手指，置于脸颊，正欲一划，被易梵抬手挡住，“她回不来。”说着还掏出了指甲刀。
伊丽莎冷哼一声，“还真是爱这张脸。”
好吵，聂尹蕊努力的睁开双眼，一片雪白落入眸星。
“蕊蕊。”
叶倩倩再度的出身，转移了大家的焦聚，但就在大家围上去的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孩子是谁的？”
在场的人一怔，伊丽莎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却被聂尹蕊伸手拦住，她拽着她坐下，“我的！”
闻言，沐子睿却笑了，但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他眼里森寒的冷光，他迈步到聂尹蕊面前，轻俯下身，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是问，这个孩子是哪个男人的？药，我是亲眼看着你吃的。”
亲眼？
他居然怕她不吃，还亲自监视着。
这一次，换聂尹蕊笑了，只是她的笑泛着泪光，伊丽莎一把打开沐子睿的手，“你别太过分。”
沐子睿看着她，看着桀骜不驯的她，“你不说，就觉得我查不出来吗？”
聂尹蕊一阵冷哼。
“她把药吐出来了。”
此声一出，众人回看，蓝卫风正站在门口，他的手里，打火机不知转了多少个来回。
“那天，我看着门开着，以为是你在里面，就推门进去，正好看见她把药吐了出来。”
此话一出，沐子睿背脊一震，瞳孔在其中微放，一阵疼痛从他脸上划过，向来沉稳的他，何时在人前展现过这样一面。
他的身旁，洁白的床上，如同戳中软肋的聂尹蕊，涨红了双眼，手指紧紧的抠着床沿。
“我还有个手术。”说着拉起的也倩倩的手朝外走去。
众人心领神会，都纷纷说着原由，离开。
突然，原本拥挤的房间，只剩下两人，一个在地，一个在床。
一个悲痛，另一个更悲痛。
良久，沐子睿开口，“为什么不要他。”
此文一出，聂尹蕊位怔，随即想到叶倩倩应该是说了一些过程，她的手依旧扣着床沿。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他的存在，就仅仅是去跑个步，你信吗？”
闻言，沐子睿抬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这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我信。”
信？
聂尹蕊双眸一闭，笑了，几声过后，她睁开眼，“这男人的嘴真是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告诉你，我早就知道，所以故意的。”
她说着，缓缓看向他，“别这样看着我，搞得你想要他似的，我这不是帮你解决问题了吗？”
沐子睿依旧站在那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时间一秒，两秒，不断走过，不知道最后走了多少秒，他转身离开。
而她，就在门声响起那刻，拉起被子哭出了声。
当沐子睿折回时，他的手上多了两个袋子，他的身上还是那件西服，原本的高级裁剪，现在已褶皱的不太成形。
他的手刚触到木门，一道嘤嘤的哭泣顿住了他的动作，默了片刻，他退回到走廊椅上，将袋子放置在一旁。
微坐片刻后，他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根衔道唇边，那猩红的烟味，仿若燃烧在他的心间，而那腾起的烟雾，朦胧着他眼里的痛。
她的哭声，竟让他心如刀搅。
其实孩子，他真的不是刻意的不想要。
那天，他之所以给她留下避孕药，是因为他那天喝了很多的酒，而且后来，他发现酒里估计有药性，否则那晚他不会那么失控。
可是，事后，看着床单上的那抹殷红，以及身旁脸色潮红的她，他竟然心生欢喜，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而被他折腾了大半夜的她，依旧沉睡着。
他竟嘴唇上扬的如同吃了蜜一般，随后轻啄在她的额头。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何后来即使和她在一起，欲望越来越强，他宁愿去书房也未碰她，他曾经以为是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也确实是没过自己那关，只是内容完全不一样，他居然是在怕自己与她缠绵后，得到的会是他不是她第一个男人的信息。
她曾经毕竟有一个相交两年的男友。
现在的社会，男女的欢情，他自认不是古董级别的人，但是他却无法去接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就如同那次，那个男人仅仅是吻了她的脸，他都不能忍受的，要去擦掉那个痕迹。
那天的早上有个会，他不得不先离开，然而一整个上午满脑都是她的小脸，以及她与他纠缠在一起的生涩与娇嗔。
他甚至在想她看到避孕药会不会生气，胡思乱想的他，放下工作，驱车回到酒店，可是刚开门却正好看见，她毫不留恋的将药扔进了嘴里。
不知道为何，那一刻他竟心生怒火，连门都未关，便转身离去。
他完全没有想到，她后来居然将它吐了出来，竟然连药都不肯吃，为何还能那么狠心的不要那个孩子？
突然指尖一疼，他这才注意到染完的烟头，他抬手向身边的垃圾桶一扔，掏出电话。
“伊丽莎，麻烦你过来帮我照顾一下她。”
二十分钟不到，伊丽莎出现在病房门口，沐子睿扔掉手里的烟头，伸手探向身旁塑料袋里的纸盒。
“冷了，我再去买份，你等我一下，一会儿拿进去。”说着就要将袋子扔进垃圾筒，却被伊丽莎一个伸手挡住。
她的手在纸盒上一触，“刚刚好，你要再去买新的就太烫，还要凉一下。”
沐子睿点点头，“那你进去吧。”
“你不和我一起？”伊丽莎拿着塑料袋道。
沐子睿摇摇头。
伊丽莎唇瓣微张，但终究闭上，推门而进，她的手脚很轻，轻的正在哭泣的聂尹蕊都没发现。
伊丽莎上前，欲去掀她的被子，刚掀开一个角，就被聂尹蕊拉了回去，而且被她拽的更紧。
“蕊蕊，是我。”她不得不出声。
聂尹蕊掀开被子，一把抱住了她，现在的她抬难受了，难受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窒息而去。
伊丽莎轻拍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一道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的，那样的撕心裂肺，也染红了伊丽莎的眼眶。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小，但她整个人变的呆滞，无论伊丽莎怎么劝，她就是不肯吃一口。
两人，就那么静静而坐。
终于，她开口说话，说的确实是，“莎莎，你爱上易梵了？”
伊丽莎无奈一笑，都这样了，还来关心她。
“蕊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俩当初为何会结婚，现在又具体是因为谁闹成这样，但是有一点我看出来了，他在乎上你了。”
闻言，聂尹蕊低垂的眼睑，缓缓抬起。
“昨晚，他疯了般找你，出动的不只是我们，还有全城的警察。”伊丽莎继续道。
聂尹蕊看着她，突地，她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那里是一道道细小的口子，“真傻。”
伊丽莎拉过她的手，微微一笑，“你不也一样。”
伊丽莎推门而出，沐子睿还静坐廊椅，只是他的身边多了易梵，她直径走至他的面前。
“她还是不吃东西。”伊丽莎道，“我能看出她其实想要这个孩子。”
闻言，沐子睿缓缓在起，在看了一眼伊丽莎后，他转身推开了病房。
沐子睿直径走到床边，拿起了床边柜子上的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用勺子舀起一勺递都她嘴边。
而她只是漠然的别开了脸。
他放下粥，又重新拿起红糖水，将吸管置于她嘴边，她依旧无动于衷，而这次，他并未生气，而是柔声开口：“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却听得她轻笑一声，随即依旧的淡然。
她这一声轻笑，无疑不像是一道冰针，锥进他的心脏，可是他依旧将吸管置于她的嘴边：“乖，来你得喝点。”
他这一声亲密的话语，就像一个按钮一般，瞬间打开了她暴躁的阀门，她一挥手，“我不喝。”
红糖水一挥到地，水铺洒一地，杯子还在地上晃动，她抬眼，看见水还洒在了他的手上，甚至裤子上。
她眼里划过一道复杂的情绪，这次他应该要发火了吧，正准备闭上眼睛，
却见沐子睿完全没有理会手上及裤子上的水渍，而是起身去拿起了粥，返回原味，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而她紧抿着嘴，一副誓死不吃的状态。
“要怎么样，你才肯吃？”
他突然的开口，温柔的声音，让她眼里骤然的蒙上了一层水汽，这样的问法，他以前也给她说过，只是那次她的要求是唱歌，而他唱了。
“好，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吃饭。”她尽量的逼退着眼里的雾气，道。
“嗯，你说。”沐子睿开口。
“离婚。”她淡然道。
便见他握着勺子的力道不断加大，眸光变的森冷，随即握着勺子的力道慢慢松开，声音清冷：“除了这个。”
“哦？除了这个都可以？”她带着笑意的问。
看着她的笑，他眸光蓦地一沉，随即幽远：“只要合理。”
合理？她内心轻哼，默了片刻，“让夏欣然离开。”
“聂尹蕊！”他怒吼的声音。
发火了？她长笑一声，浅湾的眸子，却浮起一层森寒的讥讽之意。
握在他手里的粥盒，开始出现褶皱，幽深的眸子，一片冰冷之色，随即唇畔一勾，“你别忘了协议。”
协议？这是提醒她，她是不能过问他在外面的女人，还是提醒她，她没有提出离婚的资格，又或者两样都有。
她抬眼，用着清澈无比的眸子，淡然开口：“协议？我记得，比谁都清楚，所以协议里并没有规定我必须得吃饭，是吧？”
看着这样的她，沐子睿鹰隼般的眸子一凛，全身散发着阴冷，起身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将手里的粥扔了进去，“那就别吃。”
随即迈着步子，去到床边，按下呼叫器，不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靠近，一身白衣大褂出现在门口。
“给她输营养液，把命吊着就行。”沐子睿对医生道。
说完，他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将右手拽进裤兜里，迈着修长且线条分明的大长腿，向门外走去。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在筹谋离开他。
幽蓝山庄那次，她故意让夏欣然跳舞，摔倒，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如果不让她离开，她便会伤害夏欣然。
她却不知道，他那时恨她的眸光，并非为她的用计，迫使夏欣然的摔倒，而是为她宁愿做恶人，也要离开他。
“怎么回事？怎么不吃东西？”叶倩倩拨弄着发丝，道。
伊丽莎摇摇头，示意了一下廊上坐着的某人，压低声音道，“里面的没吃，外面的也没吃，就这样坐了一夜。”
叶倩倩顺势看去，本来这件事，她很生沐子睿的气，但这样一看，她也不知道该说写什么，只拍了拍伊丽莎的手。
“我进去看看。”
而这边，林夕刚挨着易梵坐下，叶倩倩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蕊蕊，晕过去了。”
一个恍神，一道人影闪了进去，廊椅上那个位置空空。
医生看着输液袋，欲言又止，终于沉声开口，“沐总，这夫人身子弱，必须得进食，而且现在还发着烧……”
“嗯。”
沐子睿轻轻一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床上双眼紧闭，一脸苍白的人儿，也不多做表示。
医生没法，只好悄然退出。
“难受，妈妈……孩子……”突然，床上的人儿开始梦呓。
沐子睿眉头微动，没有片刻耽搁的上前，落下的指腹轻触着她褶起的眉心，而后整个人在床畔而坐。
当聂尹蕊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倾斜的夕阳折射进昏黄的光，她微微一动，竟发现枕旁有人。
沐子睿缓缓睁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
“醒了？”
她眸眶微酸，只因他眼里的血丝，但心里的执拗终究胜过感性，她紧闭着嘴，未答。
沐子睿起身朝矮柜走去，那里是闵谦送来的白粥，出自曾姨之手，他试了试温，这才折回，在床边椅子坐下。
聂尹蕊看着他的举动，翻转了身，用背朝向。
沐子睿搅动着粥，腾升而出的白雾不断扑向他的睫毛，温热着眼眶，终于他抬头看着那单薄的背，开口。
“连命都没有了，怎么和我离婚。”
闻言，聂尹蕊背脊微微一怔，被子里的手拽紧了被单，终于要到的结果，却是钻心的疼。
其实，她刚刚还提过另外一个条件，不是吗？但他的选择……
她以为，那些过往，他应该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但以为终究是以为，拽着被单的手缓缓松开，她浅弯着嘴角，缓缓坐起。
她嘴角的笑，沐子睿嘴角蜿蜒，那还是一道隐藏的自嘲，他将粥勺递过，她却用手接过，“我自己来。”
终于，他的强忍就要爆发，他一个站起，将椅子踢开，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一滴泪，滑落进白粥。
这前脚的踏出，叶倩倩后脚便进，聂尹蕊赶紧抹掉眼泪，冲叶倩倩一笑。
“别笑，比哭还难看。”
聂尹蕊：“……”
叶倩倩叹息一声，挪过刚刚被沐子睿踢开的椅子坐下，欲言又止几番后，终究选择了静默相陪。
毕竟现在，她吃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没过多久，门再度被推开，蓝卫风走了进来，直接走到了叶倩倩身边，将手机递给了她。
叶倩倩看了眼手机，有些傻眼，毕竟这手机本是林夕的，但又看了眼还通着话的来电备注，没再犹豫的拿过，朝外走去。
“是我，叶倩倩。”叶倩倩反手关上了门。
“吃了，差不多快吃完了。”
病房里，聂尹蕊放下粥碗，而蓝卫风一直站在刚刚把手机递给叶倩倩的地方，再未挪步。
“感觉好些了吗？”
聂尹蕊点头，“谢谢。”
见她开口说话，蓝迈开几步，靠近她些许，“无论发生什么，命都是自己的，不要拿来开玩笑。”
聂尹蕊微微一怔，随即裂开了嘴角，“不进食至少能过6、7天，而且我还有液体呆着，死不了。”
蓝卫风看着她又尖了不少的脸，朝一旁的矮柜走去，轻轻倚靠在柜边，伸进裤兜里的右手已经摸到了烟盒，想到什么又松开。
“蓝，你能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闻言，他眼角微垂，看向地面，点点头。
“曾经有一对恋人，他们……应该很相爱吧，可是女人有个身份被男人的母亲知道了，她要求她离开，而年轻的女人也算是一身傲骨，当然还有一颗爱男人的心，她舍不得他为她蒙羞，选择接受男人母亲的钱，远去深造，她想，等她功成名就，她就能和他并肩而站。”
“而女人，有个蓝颜，他知道一切，却抵不过女人的哀求，答应守口如瓶，只暗中默默相帮，一年多前，不知道为什么蓝颜终于把这事告诉了男人，还带着男人远赴法国，去亲眼见证了女人的辛苦。”
聂尹蕊说着，干裂的唇瓣，在她的一张一翕间，有些龟裂，而蓝卫风的背脊，就在这龟裂中寸寸僵硬。
“沐总，夫人又问出院的事，这次脸色不太好看。”电话那端，老院长说的恳切，这原本早就到了可以出院的状态。
“给她办吧。”落地窗前，沐子睿单手插进裤兜，醇厚的嗓音代理几分沙哑。
总裁办公室，闵谦轻扣门而进，“BOSS，夫人的辞职报告。”
正在看文件的沐子睿，不过微微一顿，连头都未抬起道：“压着。”
“是。”闵谦眸光一亮，正欲转身离开，却感到一阵震动，在看了一眼屏幕后，他眼露难色，看向沐子睿。
“是……夫人。”
沐子睿落笔的手一顿，片刻后开口：“接。”
闵谦果断按下接听键，“夫人，您好。”
“哦， BOSS他今早出差了”
“这个……多则一个月，少则一周。”
挂断电话，闵谦瞄了眼沐子睿，他却只淡淡道了句出去吧，，闵谦立马麻溜转身。
“给你们说，那个美女又来了。”蒋梅一踏进办公室就一脸八卦的道。
“看来这是要当王妃的节奏。”任千慧酸溜溜的开口。
“可不，而且她每次上去还坐的总裁专梯。”蒋梅一边啧叹，一边就着本子在脸庞扇扇。
聂尹蕊心一咯噔，也伸长脖子，“你们说的那个美女今天也上去了吗？”
“那可不。”蒋梅一答，转眼见是她，眸色沉了好几个度。
聂尹蕊心下一嗔，苦涩弥满舌尖。
茶艺馆
夏欣然走进，一身黑色的呢，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更白，“不知聂小姐这次找我，又是有何贵干。”
聂尹蕊浅浅一笑，起身站起，“请坐，今天一定不枉你此次出行。”
夏欣然看着她，有几分犹豫，但还是坐了下来。
聂尹蕊将一盏茶杯递至她的面前，“这是绿茶，尝尝，这里的茶艺也是不错，只是和你相比，我就不知道谁更好。”
夏欣然拢了拢大衣，并没有伸手去拿起杯子，“还请聂小姐有话直说。”
聂尹蕊抿着茶的手一滞，如若不是沐子睿他闭而不见，她又何须出此下策，天知道她多不想见她。
她放下杯盏，“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人都不……你看这齐都还未说出，这人就来了。”
夏欣然闻言，扭过头去，正好看见踏步而来的沐子睿，她双目一撑，“沐沐？”
沐沐……
聂尹蕊心不自觉一噔，确是笑盈盈的站起，“总裁，这出差刚回来，就过来，辛苦了，请坐。”
出差？刚回来？
沐子睿轻笑一声，笑却不达眸，反而折闪出一抹噬骨冰冷，他两步而过，也不顾夏欣然的在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上班时间，你当公司的规矩是摆设？”说着就要将她拽出。
突如其来的状况，夏欣然时片刻的呆愣，看着拽着她的他，她一个站起，伸手拉住沐子睿的另一只手。
“沐沐。”
聂尹蕊一声轻笑，眸底尽显嘲讽，因为就这一声，她看见沐子睿压抑的戾起在飘散，原本冰冷的脸在柔和。
突地，她的目光投向侧方，“呀，人齐了。”
闻言，两人也同时侧去目光，只见蓝卫风正一身从容而来。
“蓝？”夏欣然再是一怔。
“来来来，先喝点茶。”聂尹蕊一脸热忱，其他三人却眸色深沉，“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三位都喜欢喝茉莉花茶，我点的绿茶，我自己的口味。”
话音刚落，就见沐子睿身手拿起一盏，一饮而尽，“有话快说，说完回去上班。”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聂尹蕊嘴角一扁，“我这是病假，说完我就回去休息。”
“病了？”
沐子睿说着，她就看到一只大掌伸向了她的额头，待她反应过来，手掌已触上，她头赶紧一闪。
“小病，小病。”说着，斜瞄的一眼，果然是夏欣然微变的脸，“我们还是言归正传。”
“茶凉了，我让人换一壶。”这才开口的蓝卫风，他说着便要抬手示意，却被聂尹蕊伸出的手挡住。
“你还真当来喝茶的，话不多，说完就回了。”
蓝卫风看着她，幽深的眸里不断的缠卷出复杂，直到聂尹蕊朝他点点头，他这才收回半抬的手。
而这边，沐子睿已经掏出了烟盒，抽出一只点燃，清白的烟雾袅袅而升，不断模糊着他冷俊的轮廓。
“那我就开始发言了啊。”聂尹蕊说着，还清了清嗓，这次她不是做作，她是真的觉得喉头发紧。
“就先说说我吧，很荣幸的就成为这个棋盘里最举足轻重的一颗棋子……”
“聂尹蕊！”沐子睿一道沉声的呵斥，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唇瓣紧闭，下颚显得有些紧绷。
而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的夏欣然，很是怔愣，但她还是第一时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沐沐。”
又是那样娇滴滴的一声，聂尹蕊心间一阵冷笑，眼角余光里全是两只交叠的手，而她自己的手，正垂在一侧，紧紧的扣住椅子边沿。
“成为一枚棋子……”她再度开口，“我不怨，因为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是我自己提出的条款恰好符合你们这盘棋局里需要的一些因素。”
此话一出，沐子睿背脊一怔，冷硬的五官在柔化，连一直垂眉的蓝卫风也上掀了眼睑。
“夏小姐，其实我的出现，不过就是他为了让你回到他身边，不，不光是我，还有秦燃，她也是一个牺牲品……”
“我还有个会。”沐子睿说着站起，“欣然，我送你回去。”
此时的夏欣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很想听下去，但是她更希望下一秒就能和沐子睿单独相处。
毕竟有些事，以后慢慢也能知，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站起。
而这时，聂尹蕊也跟随站起，她声音提高了不止一个量，“沐子睿你就不能让我轻轻松松的说完吗？我很累！”
沐子睿回转过身，四目相对，幽深对望着幽深，浓稠噙化着浓稠，好半响，沐子睿踩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别忘了协议。”
协议？聂尹蕊低头轻轻一笑，在她抬头之际整个笑容烟消云散，仿佛刚刚那一笑是看见之人的错觉。
“第一，婚后你可以像现在这般自由，包括……”
“拿来！”
沐子睿如冰刺骨的声音突出，打断了聂尹蕊的话，而她似如早已猜到般，弯腰拿起一个透明的文件递了过去。
沐子睿接过便转身向外，“我所有的文件资料都要过律师之手，到时他会通知你。”
“沐子睿，这是你拟定的合约，我只是将上面你开出的赔偿费删掉而已。”她身子前倾，音量提高。
沐子睿微微一怔，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协议，不过几段，便确定这是他当初在领证前就做好的协议。
他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又怎么知道，毕竟知道这份离婚协议的，除了他只有蓝。
但，蓝，他相信。
他的手上，协议纸不断褶皱，如若没有那个文件保护壳，估计已经损坏，他转回身去。
“你毕竟孕育了我第一个孩子，就这样净身出户，我怎能安心，协议要改。”
说完正欲再度转身，又听得聂尹蕊开口，“那好，那一百万算赔偿，我收下。”说着还贴心的将笔给他递去。
而沐子睿的身旁，夏欣然还沉浸在那第一个孩子的言语上，精心画过的眉，已很是褶皱，噙着无言的疼。
沐子睿看着那递过的笔，层层笑意在他唇边漫不经心的撩起，突然他觉得那天气质轩昂说“我没有提出离婚的权利，你有。”是那么的讽刺。
是，除了那天在医院她提过外，她再也没有提过离婚的事，但她没做一步，都是切实的紧逼。
他这布置的局盘，他不知她如何得知，他只知道他真的太小看她了，太小看了。
半响，聂尹蕊见他没有接过的意思，又将笔朝他伸近了些，而这次，他终于接过去了。
末页尾端，她的大名早已签好，沐子睿眉头轻蹙，他扯下笔盖，“我还以为你多么圣洁，坚决不会手下钱。”
聂尹蕊红唇微扯，一抹不言而喻的笑，“圣洁的人能为一个协议男人怀上孩子？”
沐子睿握笔的手一怔，那下笔的一笔横斜出去，如果可以，他现在有掐她脖子的冲动，但他紧紧默了片刻，继续了手上的勾画。
而那每勾一笔，都如同画在聂尹蕊的心上，笔尖成刀，她甚至听见心龟裂的声音。
她想，如果这是作茧自缚的话，她深刻的体会到了痛。
这一场戏里，她错就错在爱上了他。
如果不爱，他知道棋局不会心痛，如果不爱，他旧爱回来，她可以毫无顾忌继续做她的沐太太，只要他不提离婚。
但，她爱了，也就输了。
“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病假，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她逃也般的抓包离开，甚至忘记要拿上那属于她的那一份协议。
“聂尹蕊。”
一声呼唤，她只觉手腕一紧，她被迫停下了步伐，并回转了身，而这才看见她脸的蓝卫风，微微一怔。
“既然不想，为何又要相逼？”
“逼？”聂尹蕊拿下抹泪的手，“这本就你们要的结局，或许我这样做，只是加快了进程而已。”
你们？
蓝卫风静默的看着她，半响后再度开口，“所以你也是怨我的，才叫上我来看这一幕？”
聂尹蕊摇摇头，“叫上你是为让你做个见证，还有就是了却你一个心愿，我知道你希望她得到幸福。”
闻言，蓝卫风瞳孔一放，不知为何，他生出一股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但终究被他理智制止。
“你是怎么知道那一切的？”
“嗯？”她不经意的发生，却在抬头的那刻了然，他说的是棋盘的布局。
是的，那天在医院的的阐述，她不过只说了一半，本来剩下一半，她想听听他的说法，但他却什么都未说，一个字都没有提。
所以，她的认知，还是仅仅在通过夏欣然的话和沈艾的日志，拼合勾勒中，特别是后半段几乎出自沈艾的日志。
比如，沐子睿看中的不光是她提出的条件，还有她平民的身份，这样等夏欣然功成名就的归来，他的父母通过比较，更能接受她。
再比如，她和她眉宇间有那么一丁点相似，其实她并不认为，这样没公开的他们，即便偶尔的露面，也不会影响夏欣然回来后的直接替换。
不过，她第一次发现，男人心细起来比女人还胜出一筹，也或许是爱的作用吧，他居然还是考虑到她们俩还是很不同，比如说身高，她就高了她半个头。
所以，他们利用了秦燃，在公众面前放纵秦燃对她的挑衅，比如那次婚礼，再比如那次晚宴，这样当他俩婚姻结束时，秦燃就要替夏欣然背上这破坏婚姻的黑锅。
其实还有一条，是她自己想的，那就是他和她结婚后，他就不用再花心绪去抵制政治婚姻，可以为他的然留下一片空地。
正在她思绪纷飞，蓝卫风轻拍她肩，“陪我去看看我妹。”
他之所以这样开口，不过是因为他看见从里走出的另外两人，而背对着的聂尹蕊并未看见，只是听他愿意提他妹，便点头跟随而去。
“我想你更愿意现在回去收拾你的东西。”背后突然响起的一声强硬，两人同时止步。
聂尹蕊微垂的头，翘长的睫毛轻轻扑下，在下眼睑扑出一道阴影，刚刚的一起还像她在逼迫，而现在他就迫不及待的让她腾位。
她闭了闭眼，睁开，对着蓝道：“我下次陪你去。”
蓝眉微微一动，点点头。
就在她一步跨过沐子睿身旁时，沐子睿朝着蓝轻轻开口：“蓝，你送一下欣然。”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夏欣然唇瓣紧咬，侧过脸，也正好看见蓝幽深的眸光，她瞳孔微放。
“蓝，你对她……”
“走吧，我送你回去。”蓝打断她的话，收回一直看着车消失的视线。
沐家
“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少爷……”
小洁一看见同时进门的两人，赶紧上前道，但还说在嘴边的话，却被沐子睿的开口硬生生打断。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小洁吃瘪的紧闭上嘴，念念不舍的转身走开，而沐子睿也再没和她说半个子，直接跨步上二楼，进了书房。
只有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移步而上，打开了卧室的门，但就那么一瞬，一种尘封了思绪，恍若隔世的思绪却涌上心头。
她还记得她一次来的情景，那柔软的沙发，有着花有着藤椅的阳台，都无不让她咋舌，惊诧，她居然把自己嫁进了这样的人家。
深呼吸一口，她没再去看，而是直径推开了暗隔的衣帽间，多么别致的设计，而里面散发而出的全是男人的气息，比如那一次罗列的手表，吊挂整齐的衬衫。
泪，终于大滴大滴落下。
她，将和这里的一切再也没有关系，而另一个女人会以另一种姿态入住，不会像她这样，只有一处置衣区。
或许，他会为了她重置这里，将一大半都给她，又或者整个。
纷飞的思绪，她无法遏制，但每一点设想，心就被划伤一道口子，心血送礼泊泊的留。
终于她疼的再也无法忍受，将衣服往箱子一赛，赶紧而出。
书架上，陈列有序的书，是她最珍惜的家当，但放眼一望，已和他的书杂糅在一起，找出并不难，却需要时间。
她默了两秒，只抽出显眼的两本，其他的只好放弃。
就在她将要转身之际，桌上的一个小首饰盒吸引了她的注意，鬼使神差的，她走了过去，好奇心的趋势，她打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