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期间，陆妙蕊打了个电话叫林溯一起同学聚会，林溯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去不了了，他不想看到周骁阳，也不敢看到许暮。陆妙蕊在电话里里犹豫了一下，说：“那行吧，不过，今天周骁阳和许暮都不来的。”林溯说：“真的是有事，不是因为别的。”就挂断了电话。
过完年，林溯早早地去了学校，学校空空的，大家都还没有来，林光远比儿子走得更早，刚刚初六就拎着箱子走了，林溯很想问父亲，为什么国定假日也需要出差，不过他明白，林光远只是不愿意面对他，因为他如此像自己的母亲。
到了学校，林溯照常去图书馆，去自习。有的时候天气太冷，他也会窝在宿舍一整天。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丁小斌回来了，他丢给林溯一些家里的特产，就下楼找夏雪吃饭去了。林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没给室友带。
不一会，丁小斌给林溯打电话：“林溯，一起吃饭吧，食堂都关了。”
“我不去了，一会我泡包方便面就行了。”林溯说。
“来吧来吧，方阮也在。”林溯听见电话那边夏雪大声喊。
“林溯，我们等你啊。”丁小斌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溯穿好衣服，拿了钱和手机走下楼去。
他们三个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了，方阮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两个手插在口袋里，带着帽子，帽子边缘有一大圈白色的毛毛，领子拉的很高，只露出两只眼睛。
夏雪正原地跳着，看见林溯说：“冻死我们啦，你得请客。”
“行。”林溯说着，四个人往校外走去。
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四个人把外套脱下来，随便的聊着天。丁小斌和夏雪假期见了对方的家长，双方家长都很满意，两个人又进一步确立的关系，方阮听他们讲述见家长的过程，时不时得看一眼林溯，林溯不说话，却被这眼神一下一下的刮着皮肤，有点刺痛。
吃完饭，夏雪又嚷着要去超市，丁小斌问林溯和方阮要不要一起去，方阮说累了想回去休息，林溯不想当电灯泡，也说不去了。
临走的时候，夏雪冲林溯使了使眼色，林溯假装没看到，一切多么似曾相识，那年冬天，周骁阳、陆妙蕊、许暮和他一起吃饭，吃完饭，陆妙蕊也是借口要去超市买东西，叫走了周骁阳，冲许暮使了使眼色，其实当时林溯也看到了，只是不想拆穿，那天晚上，许暮送了他一个运动水瓶，如今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吧。”方阮说，把林溯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嗯。”林溯说，抬起脚，往学校走。
一路上方阮和林溯都没有说话，一切都和当初送许暮回家一样，只是那时林溯身边的女孩喜欢他，喜欢到不停笨拙的找着话题，喜欢到计划着怎么去送礼，喜欢就会让一个人懦弱和胆小，只是当时的林溯并不明白。
“后来，你打电话了吗？”还是方阮先开口。
“什么？”林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给你牵挂的人。”方阮说，扭过头看了林溯一眼，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
“哦，打了。”林溯说：“打完就后悔了。”
“那是我的错。”方阮说，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不是，情况很复杂。”林溯辩解道，跟方阮在一起，他变得笨拙。
“下次说。”方阮打断他，冲他一笑，鼻子上嘟起小皱皱。
蒋源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也就是说他会继续留在N市读研，刚好他研究生毕业，陆妙蕊本科毕业，然后就可以一起找工作，陆妙蕊打电话给林溯告诉他这个消息，激动的语无伦次的。
“恭喜你！”林溯说，他也笑着，被陆妙蕊的情绪感染了。
那晚林溯心情很好，陆妙蕊可以如此幸福，他觉得开心，那天林溯破天荒的没有去自习室，他带着MP3换了一身运动服，带了手机，去操场跑步，天渐渐黑了，林溯一圈一圈的跑着，还好这个世界史有人很幸福。
正在跑着，手机响了，是方阮，林溯停下来，接起电话，有点气喘吁吁：“喂？”
“怎么？要当运动健将了？”方阮说，声音里带着点孤傲带着点笑意。
林溯举着手机四处张望，不远处方阮举起手机冲他挥了挥手，他跑过去，方阮坐在看台边上，腿上摊着一本书，林溯坐在方阮旁边，关了MP3。
“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方阮问。
“开心的。”林溯不再问她为什么什么都知道：“我一个朋友，可以跟他男朋友一起毕业，一个本科，一个研究生，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别人的事？”这次轮到方阮有些意外。
“嗯，朋友的事。”林溯回答。
“上次没说完的，今天打算说吗？”方阮问，合上了书，做好了要认真听的准备。
“其实我没什么故事，不过是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孩喜欢我，可是我伤害了她。”林溯说。
方阮没有问他是怎么伤害许暮的，这让林溯觉得很感激，方阮不说话，盯着林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跟我另一个朋友在一起，她们一起复读高三，又快高考了。”林溯说。
“你喜欢她？”方阮一针见血，林溯猝不及防，失神了一下。
林溯低头苦笑了一下，说：“一切都晚了，我在不喜欢。”
“在”是个动词，代表了林溯的努力，他不让自己去喜欢许暮，因为曾经的伤害，因为周骁阳，因为一切都晚了，方阮显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像我。”方阮说，是陈述的语气，不需要林溯回答。
“嗯，眼睛像。”林溯说，他知道对方阮隐瞒是无用的。
“你常去那间自习室？”方阮说，不再继续上一个话题。
“嗯……”林溯有点心虚，他不知道方阮是不是知道他是因为她才常去那间的。
“那下次去，帮我占个位置。”方阮说着，把书塞进书包，站起来，对林溯说：“我走了，拜拜。”
“拜拜……”林溯还没说完，方阮一节节的跳下看台。
从那以后，林溯去那见自习室学习总会把里面的位置给方阮留着，十次里有五六次方阮会如期而至，冲林溯笑笑，坐在里面的位置开始学习，不说话。
夏天慢慢到了，有空调的自习室越来越难找到位置，为了能占到两个位置的林溯，已经摸清了那件自习室的课程安排，几点开门，几点下课，时间紧的时候，林溯一下课买个面包就冲过去占位置了，方阮自然知道这一切，偶尔她会带给林溯一瓶饮料，或者一包零食，一切做的恰到好处，不生疏也不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