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上级？”
我仰视方重晗高大的身子，弱弱地回答：“你……”
“那还不去干活？”
“哦。”
下级无条件执行上级的命令，容不得半点抗议和不满，我只好认命，说再多也不会改变方大团长的想法，只好推着清洗车打扫卫生。
看我的样子，方重晗僵硬着轮廓，问：“不满？”
“我没有！”
睁眼说瞎话，“不爽”两字都写脸上了。
“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不容丝毫反抗，方重晗锐利的眼神扫射而来。
“是，我非常不满！”应了他我坦诚相待。
“既然这样……”方重晗将狡洁的目光落在桌上，伸手拿来一叠厚度二十厘米的宣传单递给我，冷峻的脸庞难得露出一丝喜悦，“今天发完。”
我接过，不由得双腿打了个踉跄，而后站稳，紧紧地将这堆宣传单抱在怀里，不可思议地看方重晗，重复他的话，“今天发完？！”
“不然？”方重晗眉眼微怒。
“好……好的，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不是尽力，而是务必倾尽全力。”方重晗提高音量。
“是，方团长！”
我悲壮地抱紧宣传单踉跄着脚步出发，一出门口眼睛便遭受阳光洗礼，不由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黑。
等我清醒后宣传单已然撒了一地，急忙蹲下身捡宣传单。悲剧的是这条街的人潮汹涌，马路上火速飞驰着车辆，我想都不想果就放弃了马路上的一堆宣传单，心想少了些宣传单也没关系，这不手里还多着。
路边，我一边鞠躬一边微笑，“请多多支持申式咖啡馆。”
路人接过宣传单看了一两眼扔掉，我蹲下身捡了回来，继续发传单结果不是被拒绝就是扔掉。我的心情低落到谷底，用手背擦拭额前的细汗，尽量走到阴凉处发传单。
看着地面滚滚冒起的热气，吹来的风一阵阵的热，衬衫已被汗水淋湿一半，人潮汹涌的地方反而更热，活人都快烤熟了，天空的一抹火红就是不下山，太阳这孩子太过分了。
我难受地皱眉，看了看手里的一沓传单，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焦虑不安。
目光留意到对面发传单的人，那人为了很好的吸引小孩特意穿了一套卡哇伊的卡通装，厚大的服装热到中暑，戴着头套也容易喘不过气。看到这里我的心骤然跳动，心中的斗志被激起，迎着日光继续前进。
时间嘀嗒嘀嗒在流逝，从上午到中午，一点、两点、三点……到天黑。
手里的传单还剩三分之二，尽管我的意志力坚强最终还是扛不住疲惫的身体，再加上中午没吃饭饿得胃痛，转眼又到了晚饭时间。只能眼巴巴望着对面的餐厅，有心想吃无力吃，发传单才是最重要，没发完我就不能回去。
夜市虽然是个派发传单的绝佳地方，但晚上人多杂乱又危险，为了安全着想，我果断放弃夜市这个物资繁盛的地方，想着有没有守株待兔的好办法。
目光落在便利店门口的休息点。
我打了个响指，“好，就它了！”
顺便歇歇腿，恰好休息点上有一个人，我踱步朝他的方向走去。
桌上地上散落些空罐子，一看那颓然的少年喝了挺多，我自然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正以为他没注意到我这个大活人的存在，我也没理他，漫不经心做自己的事。
突然暴怒的声音响起：“走开！”
我耳边一震，心里激起怒火，“凭什么！这是你家吗？”
被我一说他皱紧眉头，一双清澈的眸子变得模糊，乱糟糟的刘海散在成熟的眉间，英俊的脸上留下青葱的痕迹。
“喝什么呢？能让人欲｀仙欲｀死。”我嘴里莫名嘀咕一串，留意着他手头的罐子，是酒之类的东西吧。
他阴沉着脸冷淡地瞥了我一眼，显然一副无语的姿态，今天他心情不好整个小区都得遭殃。
“给我做什么？”
我好心发给他传单，“不要认为没人在乎你，就能把生活过的糜烂，至少发传单的把你当人看了。”
少年听完呵呵一笑，眼里充满了绝望，狠狠地喝下一口酒，“咖啡，我喝不起。”
夜风吹得人心灰意冷，一阵酒味刺鼻，少年不停地喝着酒。
仔细瞧他眼角旁有一轮淤青，多好看的一双眼睛呀，却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还有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合适极了弹钢琴，如果弹钢琴不行顶多来个小提琴，非得要打的血肉模糊，手贱的话打仙人掌去。他不爱惜，我都觉得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干什么长他身上，不要给我！
我拿起桌上的一罐酒，打开放嘴边喝起来，可能就是这样，在陌生人面前反而会变得更加轻松吧。
就这样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仅仅以陌生人的身份，各自举杯消愁愁更愁。
看了一眼时间22:30，我不知道我的脑子是不是清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觉眼前的事物摇摇晃晃，对面的少年从一个影子晃出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呵呵，好多人呀！”我指着他傻笑，捧着红红的脸。
猛地，我一啪桌子怒视少年，一张属于方重晗冷峻的轮廓映入我的眼中，他不停不停的在我眼里融沙子，还十分嚣张地勾起唇角。哼，他又在偷笑！
少年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的眼神，淡然地看我表演一出“深夜发酒疯的女人”的戏码。
“你这个会移动的大冰库，脑子是不是方的，所以才姓方，哈哈……要是你再关注我，我会认为你是在喜欢我，处处针对我你心里会很舒服，是么？今天我要把你的变态嗜好公诸于世，哈哈哈，你就等着受死吧！”
“……”少年无语地看我。
果然喝醉酒的女人最可怕，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
“啪！”响亮的一巴掌抽在少年脸上，他狠狠地怒视我，不敢置信甚至是感到些许莫名其妙，被这个陌生的女孩甩了一耳光。
“你发什么神经！”
迷糊中我的手被藤蔓似的东西捆住，越捆越紧，我不悦地发出惨叫声，“呀，好痛啊！”
疼痛下让我恢复了些意识，在看清眼前的人是少年而不是方重晗后，我好像忘了前一秒我的所作所为，只见他的脸好臭好臭，我心里不但难过而且还很不爽。
我发狂地尖叫，“你的脸好臭，千年臭干尸！”
“……”
没等他反应，伸手袭向他的皱紧的眉宇拼命想抚平。
他怒吼：“疯子，住手！”
……
我住手，盯着他布满黑线的脸，突然安静的有些不知所措，眼里渗出暖暖的液体，哇地一下大哭起来。
“你打我！”我指着他，脸上都是委屈，哭的样子别提有多难看了。
看我哭的着急，惨绝人寰的哭声引来不少路人的注意，少年显得不知所措，他一粗手粗脚的爷们儿怎么知道安慰姑娘，真是伤脑筋。
哇地一下他也跟着倒在地上大哭，嘴里还拼命喊着，“你吓到我了，赔钱！”
瞬间引来路人好奇地围观。
“你说这两小情侣闹脾气就算了，真没见过这样的。”
“真是劲爆，倒在地上相互撒气。”
“女朋友撒气也是正常的，这男的也如此傲娇，画面太美不敢看。”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有些人直接拿起手机拍照，将这条“小情侣闹脾气傲娇躺地哭，看谁哭到最后”的劲爆消息上传到微博，瞬间引来网友的热议。
虽然我醉了，但还是清楚情况的，赶紧从地上蹦起，捂住脸一路逃跑。
少年见我逃跑，唇边扬起一抹长久的灿烂笑容，发自内心的粲然一笑。
“出来吧，路人都走了。”
我探出机灵的小脑袋，确定没人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喝了些酒没醉也算是奇迹。我的眼底映着一抹少年忧伤的背影，他又在喝酒了，手肘支撑起颓废的身躯，带着悲伤拼命喝，可无论灌再多的酒他的脑袋依然清醒，反反复复地回荡着刻骨铭心的痛。
“从今天起喝得起咖啡。”我朝他咧开大的有些傻气的笑容。
他一杯，我一杯。
我努力站稳身子，狠狠瞪着他，“这可是我……我向便利店投资5000韩元请你喝的咖啡，所以你不能拒绝哈，不然我会很伤心的……因为，因为这是买一送一的，哈哈哈，真划算！”
砰一声我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