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天空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往守凌城方向飞去,又同时在一道山峰处停住。
柳青青皱着眉头道:“怎么停下了?”
冷丁一蹲下身来,用手捏了一把脚下的泥土放到自己鼻子尖闻了一闻。
他的鼻子很大,同时也很灵敏。
柳青青虽然看不起冷丁一的做法,却佩服他这个人。
一路过来,死在这只鼻子下的各宗派暗哨已不下百人。
他就像一条猎狗,此刻似乎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柳青青却是完全看不懂冷丁一了。
就好像冷丁一真是只是出来杀人,而不是寻找刘湛。
但冷丁一的话却让柳青青打消了这个念头。
冷丁一将手上混着白雪的泥土撒掉才道:“刘湛就在前面”
他的声音很平淡,完全没有那种猎人发现猎物的惊喜。
柳青青围着冷丁一转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不停打转,冷丁一受不了直接问道:“你看什么?”
柳青青红唇微启,道:“你是狗?”
冷丁一冷哼一声不回答。这些天来冷丁一已不是被柳青青这样讽刺。
柳青青又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刘湛?”
冷丁一使用的也是长剑,此刻用剑鞘将前面的白雪拨开,露出一双脚印。
脚印很深,只是被茫茫白雪遮盖,此刻被冷丁一扫开就漏了出来。
冷丁一看着这双脚印道:“这双脚印并不像一个肥胖人拥有”
柳青青蹲下来看了看,点头道:“是”
脚印是骗不了人的。
冷丁一又道:“但却踩得很深,只有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个人才能踩出这么深的脚印”
柳青青反驳道:“若是来人提着重物呢?”
冷丁一冷哼一声,道:“脚印前轻后重,只有背着人才能造成这样”
柳青青终于没再反驳,而是看着冷丁一道:“你真是钦天监的人?”
她实在不相信钦天监能培养出冷丁一这样的人。
冷丁一双手环抱胸前,依旧冷冷道:“我有问过你是否是剑宗的人吗?”
柳青青道:“没有”
冷丁一道:“那你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钦天监的人?”
柳青青笑道:“好,是我错了,那你能不能再看看刘湛现在去了哪?”
此处四遍群山,通往守凌城的道理更是不下白条,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找人却是很不容易。
冷丁一重新蹲下来,看着脚印好一回合才道:“我也不知道”
柳青青却是疑惑的看着他,但也没说什么。
冷丁一起身,将地上的脚印涂掉才道:“再飞行十日应该就能到守凌城了”
柳青青看着他的动作心中虽然满是不解,但还是回答道:“是”
冷丁一看着她道:“到这里寻找刘湛就已完全需要运气”
柳青青笑吟吟看着他,她已知道冷丁一的意思,还是道:“是”
冷丁一继续道:“你走哪边?”
柳青青看着完全没有想先行离开的冷丁一,没回答随意选了个方向就已飞去。
长裙飘飘,冷丁一看着缥缈的柳青青,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挣扎。
长时间共同走来,冷丁一看向柳青青早已多了一份别样的情感。
直到柳青青完全没入好浩瀚群山后,冷丁一才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正是刘湛的方向。
天空中漏出久违的太阳,阳光洒在雪地上,也洒在刘湛的身上。
几名身穿大红蟒衣的锦衣卫正像看最鲜美的食物般看着刘湛。
似乎几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他。
中间一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喝着茶水。
刘湛看着头发微白,脸上却很白净的中年人,从口中艰难的吐出:“神通境”
一名神通境,五名结丹境,刘湛面对的就是这样的阵容。
中年人将茶杯递给身边的人,从容站起来,看着刘湛很有礼貌的笑道:“你好,在下胡庸”
刘湛却很不好,应锦堂的身子已越来越糟糕,此刻更是陷入昏迷之中。
感受到身上的沉重,刘湛目光越过中年人看向远方,淡淡道:“前面还有?”
胡庸顺着刘湛的目光朝身后看了下道:“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往前面走吗?”
刘湛苍白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道:“确实很难了”
胡庸不再说话,朝着五名结丹境道:“上”
五人各提着一把长刀慢慢围上刘湛,刘湛将应锦堂放在地上背靠大树,手中薄剑紧握。
干瘦的身子、长长的薄剑。
肩膀上的红鼎同样陷入了沉睡,刘湛低着头看着手中佩剑,他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还对自己笑了笑。
胡庸看着刘湛的笑容心里忽然一紧,没来得及发出警示刘湛就已先发制人。
人已在空中,五名锦衣卫自然也在空中。
“分光错影”
没有光华,有的只有血。
血液不断从空中掉落,血液还飘在空中,地上已多了五道坑洼。
胡庸的脸色已变,看着地上五名下属,每个人胸口处都有一个两指宽的胸口,天上的刘湛手中薄剑还在低着鲜血。
胡庸道:“神通境”
刘湛脸色似乎更加苍白,红鼎吸收了他太多东西,他每天都艰难的在与红鼎做抵抗。
刘湛徐徐从空中落下,重新站在胡庸面前道:“前面还有吗?”
胡庸这一次终于老实道:“有”
刘湛脸色看不出变化,道:“刚那神通你接的下?”
胡庸摇头:“接不下”
快,刘湛的神通实在太快,胡庸甚至看不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就好像刘湛稍微扬了下手,地上就多了五具尸体。
刘湛冷冷道:“那你还不走?”
胡庸却笑道:“我为何要走?”
刘湛道:“不走就死”
胡庸笑的更开怀,道:“你死还是我死?”
刘湛没回答。
胡庸继续道:“刚才那神通确实厉害,可是,你还能再发出来吗?”
刘湛还是没回答,因为他确实已不能再发招。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一个这样的人忽然说起废话,那只能说明他心里没底。
胡庸看人一向也很准。
他已看出了刘湛在虚张声势。
胡庸没有武器,他的人就是武器。
左脚用力往地上一踏,胡庸整个人就像弹簧一样撞像刘湛。
刘湛身子已很虚弱,他的精神并不好。
一个人背着应锦堂翻山越岭,住的是冰冷山洞,喝的是露天雨泉,还要面对红鼎无时无刻的侵蚀,刘湛的内心早已疲惫不堪。
看着弹来的胡庸,刘湛连躲的的念头都没有。
一剑平平刺出,胡庸的拳头轻轻的就将这毫无力道的长剑弹开,再一拳就能将刘湛击飞。
胡庸对于自己的拳头一向都很有把握。
远方飞来一道快速的身影,胡庸的拳头还没碰到应锦堂就已被这道身影撞飞。
刘湛怔怔的看着,就好像在看自己为什么还没死。
苍色背影在空中朝着刘湛道:“走”
胡庸被撞飞虽然有些惊讶,但反应也是极快,双脚朝着空中一踢就已将来人踢飞,不去看被踢走的那人,胡庸重新回到刚才交战的地方。
地上空空如也,除了五具冰冷的尸体外,什么也没有。
刘湛果然走了。
胡庸恨恨的又看了几眼,朝着被踢飞那人飞去,只是连那人也不见了。
胡庸脸色铁青,温文尔雅的样子早已失去,此刻就像一头被猎物逃跑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