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穆,你非龙身,不可继位。”
“三哥,魔界虽不是好地方,父神将你贬守在那个地方,也是为了你好……”
“那道天雷劈妄是吾专门为天行所设,你替他挡下了又如何,天行的太子之位仍是要立。”
“廷穆,吾念你与吾之间的父子之情,贬你下魔界镇守,不得反抗!”
“我廷穆对着上古九天发誓,今生今世,若非沧海退水变桑田陌上,若非改朝换代已定,我绝不会再踏入九重天半步!”
……
各种声音杂乱无章,相互重叠着一齐涌现出来,聒噪的声音吵得廷穆心烦意乱。他闭上眼,心中努力克制着心中那已熊熊燃烧起的怒火,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住。
嘲哳的声音似是永无停息之时,廷穆终于忍无可忍地召出游玦剑,向光团汇聚成的身形刺去。
一直在法障外等待的卿宁突然感觉周身气息汇聚,一阵阵强烈的气流将卿宁的衣发吹扬在空中,久难落下。
卿宁展开她纤细的五指,闭眼静静感受风的流向,与此同时,法障从里面被人破除,又是一阵强风伴随着法障的破除从法障内呼啸涌出!
几乎是下意识地,卿宁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在尘土飞扬之际,忽见一袭玄衣浮于半空之中,手秉着一把金色长剑,朝自己攻击。
她反应不及,刚刚放下的手臂还未来得及召唤出翎鞭之时,玄衣已经逼近。
眼看高举着的游玦剑剑刃即将落下,卿宁用她的星眸沉稳的看向在太阳光线下闪着利光的剑刃。
“廷穆。”卿宁双唇微动,她十分冷静地站在原地,唤道。
剑起。剑落。
只在离卿宁额头不足两毫米处,游玦剑停下了攻势。
剑气浓烈,带着周围的气流在旋动。
“你要杀我吗?”卿宁双眸透着光,毫不畏惧地问。
耳闻卿宁的声音,廷穆仔细看向那团光影。光影逐渐显现出真身,竟是卿宁的模样。
再看四周,也早已恢复万卷书阁之景。
廷穆心下一惊,手一松,游玦剑掉落在地上。剑身刚刚接触地面便化为白烟消散无物。
他自凌空落地,脑中记忆复杂的交杂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习惯性的闭眼,抬起一只手紧紧地按住太阳穴,试图以此来减轻头疼。
卿宁见他痛苦却又隐忍的神情,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双唇微抿着朝廷穆靠近。
“别过来。”他察觉到卿宁的靠近,出言制止。
他方才从幻境中的记忆里逃脱出来,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楚孰真孰假。为了避免自己神经过度紧张对卿宁造成的伤害,他想卿宁还是暂时不要接近自己为好。
可是他的警告对卿宁而言根本无效,下一秒,廷穆便感觉到一具温软的身子投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住自己。
廷穆身子微僵,睁开眼低头看向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眼神流露出一丝困惑。
“没关系,”卿宁似是知道廷穆心里的困惑,她埋在他的胸膛里,闷声道:“你还有我。”
卿宁不知廷穆在幻境中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廷穆破境而出持着游玦剑看向自己时,在他的脸上,她能看见那既悲伤又痛苦的神色在提醒着她,廷穆在幻境中窥探的是自己的记忆,那一定是他最痛的过往。
他一直不愿意别人提起他曾经在九重天上的事情。
但越不愿意提,却偏偏有人要他想起,借此机会来伤害他。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卿宁如此想着,今后,他再不会是他一个人独自承担了。
廷穆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抱着卿宁,鼻尖萦绕着怀里人的发香,简直美好到不真实。
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黑暗中,一面铜镜正在幽幽地发着刺眼的光芒。镜面上的画面呈现出的是前任天帝髹戊发怒的样子。
折蘼拿起铜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廷穆在幻境中的一切,她都看到了……这算不算是获得了一些筹码……
折蘼思及此,食指轻触镜面,镜子里的内容立刻换成一幅沉睡女子的面容。
花儿啊,你的退让给你带来了些什么?你本不该做这些的,你完全可以自私一点的,地府根本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地府一趟,我已看破世间红尘,姻缘一事都是骗人的东西,大难临头各自飞,虚情假意谁会真心待你?
可是,我的花,我的妹妹,你却仍陷入在那之中无法自拔。
没关系,你继续保持你的洁白,黑暗是我的。
既然你无法做,那我便替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