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鸦雀无声。
净远面色惨白瞪着宁千岁，似乎被她突然的发难吓到了，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沉默之中，还是心理素质最好的世子大人轻笑了一声，说道，“三小姐就是喜欢开玩笑。”
宁千岁也很顺势点点头，十分应景地说道，“呵呵。”
这一笑气愤更僵了。
净远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王氏一眼，今晚的发展跟他们原本说好的不一样，他觉得越来越慌了。
王氏也慌，她慌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慕长生，她既怕他插手坏了她的好事，又怕今晚这事处理不好慕长生还指不定怎么把这事传出去，万一事态超出控制就不好了。
王氏越来越后悔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干脆把药下到宁千岁身上直接毒死算了。
就在王氏后悔又纠结的时候，她看到脚步匆匆走进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立刻问道：“孙嬷嬷，你上前来。”
来人正是一直不在的孙嬷嬷。
宁千岁看了慕长生一眼，正巧那人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一对，又各自不经意似的撇开。
宁千岁不知道慕长生在想什么，她想的是，居然慕长生插手了这件事，那怎么会放任孙嬷嬷这个意外？
所以她并不急，只是看着王氏难掩的喜色，凉凉说道：“孙嬷嬷，你让夫人久等了。”
王氏现在也没心情管宁千岁的冷嘲热讽，只暗示地看着孙嬷嬷问道，“孙嬷嬷，你方才去了何处？”
这是他们计划里的一环，由孙嬷嬷带来从宁千岁房中搜出来的‘物证’和应该已经死无对证的白芍，就可以拍板定下宁千岁的罪。
虽然孙嬷嬷身后并没有跟着人抬着白芍的尸体，但起码还跟着两个作证的寺院里的小和尚，何况王氏也来不及细想了，她只想快点把这件事解决掉。
孙嬷嬷的神情却不太轻松，她犹豫了一下，才从袖中掏出一个纸袋递给王氏，边说道：“这是奴婢从三小姐房中找到的，跟着我一起过去的两位小师傅可以作证。”
两位小和尚看起来有点被吓到了，也不像是跟王氏一伙的样子，只是木讷地认同了孙嬷嬷的说法，然后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地看着宁千岁。
王氏接过那所谓的物证，也不打开，直接交给净远，道：“净远师父，我说过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看这件事怎么说。”
宁千岁又想笑了，“夫人，怎么就人证物证俱在了？”
王氏此刻也恢复了一些镇定，反问道，“千岁，你的贴身丫环白芍去哪了？”
“我问的是人证，您跟我关心白芍去哪做什么呢？”宁千岁慢吞吞说道，“您以为谁都跟您一样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给人伸张正义吗？”
王氏被噎了一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阴恻恻地说，
“可我怎么听说，白芍就是奉了你的命令去毒杀净恒师父呢？”
宁千岁闻言，无所谓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夫人便把白芍唤来认罪吧。”
“正有此意！”王氏满意地笑了，然后对孙嬷嬷说道，“孙嬷嬷，立刻派人把白芍带上来！”
说完，又看着宁千岁，好心地解释道，“说来此事也是因为白芍及时悔过，来向我禀明你逼她杀人的恶行，我才在这里等着处置你的罪孽。”
这便是在解释为什么她会没有睡而是在等这件事被发现了，仿佛也在说明她并没有与净远和尚串通诬陷。
宁千岁也没说话，她看向了孙嬷嬷，只见后者脸色越来越白，望着王氏，脸色为难。
王氏也察觉出有点不对，不由得催促，“还不快去！”
孙嬷嬷见没有办法再拖延，只得小声禀报道，“夫人，白芍不见了……”
果然。
宁千岁从见孙嬷嬷没有带着失踪的白芍而是自己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现在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白芍不可能去毒杀净远，也不会无缘无故乱跑，如果她现在不在王氏手上，那就说明……宁千岁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直微微笑着看着事态发展的慕长生一眼。
这位世子，果然不是凑巧过来单纯地看看热闹而已的吧。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到底参与了多少呢？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宁千岁才不信慕长生真的是好心来解救她，那样狡诈如狐的人，没有利益的事怎么会做呢？
“不见了？”王氏也是一惊，整晚的惊慌和恼怒之下，她忍不住挥手打了孙嬷嬷一巴掌，咬牙问道，“你怎么看得人？”
这是孙嬷嬷从做了王氏心腹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挨她责罚，老脸也是通红，也知道现在形势有变，一时间低着头不敢说话。
王氏察觉到自己失态，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对宁千岁说道，“看来你的丫环畏罪潜逃了。”
“咦？”宁千岁故作惊讶，只是她一贯面瘫脸，这样子看起来有些诡异，她自己倒不在乎，惊讶地反问道，“既然都会主动去认罪，怎么又畏罪潜逃了？这么不嫌麻烦的吗？”
王氏经过这几回合和宁千岁的斗嘴，明白过来自己根本说不过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嘴巴又毒的丫头，隧也放弃在这上面纠缠，她看向已经有些傻了的净远，提醒道，“净远师父，你手中的罪证可别忘了。”
净远经她提醒从事情放翻转中回过了神来，连忙拿着那个纸包说道：“三小姐，这可是在你房里搜出来的罪证，这你又怎么解释！”
“我房里？”宁千岁再次反问，“我不过是在你寺借住一晚，净远师父就做主把那件厢房送我了不成？”
净远连忙否认，“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既然如此，谁又知道这东西放在那间房里多久了，说不定都已经过期了呢！”宁千岁冷笑道，“拿着一个没写着我名字的纸包就诬陷我杀人，这年头，造谣的成本这么低吗？”
“你……”净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恨恨说道，“你这丫头口齿伶俐得很，我说不过你！我就问你我大师兄一向人缘极好从不结仇，怎么就碰巧与你发生了争执，然后接着就中毒暴毙了，还在你住下的房里翻出来了这包砒霜！”
“哦？净远师父属什么的？”宁千岁忽然问道
“我属蛇……”净远下意识地回答。
“哦。”宁千岁点点头，“我还以为属狗的呢，鼻子这么灵，都还没看就能闻得到那纸包里面是砒霜。”她这个玩毒的祖宗都闻不出来那个纸包有什么毒性呢。
这也是宁千岁毫不担心的原因，从她仔细闻过知道那个纸包里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开始，她就知道八成又是那位动了手脚。
果然，这时一直看好戏的那位悠悠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净远问道，“你确定，这就是害死净恒的毒药？”
净远沉浸在又说错话的慌张里，这时候也是进退两难，看王氏也没得到回应，只得点点头。
慕长生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头看了身后一直沉默的季十一一眼。
这个浑身写着生人勿近的黑脸汉子立刻上前，从被吓得后退一步的净远手里拿过拿过纸包，拆开，众目睽睽之下，蘸起一点粉末，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