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船在无波的冥河里，心里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傍晚的彼岸花开的艳丽，此时却越发让我心中悲凉。
我握着船蒿，索性任船随意飘荡。
从锁魂丹被自己吐出来之后，我其实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笛洛的出现，他在冥府里呆了许久，大约是听着别人的叙述，摸清了我的脾性，才会在最开始用那种眼神望着我求救。
冥府的人大多都眼神冰冷，神色麻木僵硬，王的眼神总是淡淡的，判官姐姐更是云淡风轻，小黑也总是闷闷不语。
所以，当那一刻看到含着那么深执念的眼神，我会不由的被吸引，是在意料之内的。
想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然后就是那个故事。
我明白，他确实爱的不易，因为他或许早已知晓自己活在苏娘的局里，却至死都未曾想过恨或放弃，宁愿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仍然保持着情根深种，无法自拔的样子，而这恰好打动了我。
他从那一个眼神开始，便开了一局好棋，而我，是他的筹码，却也是对手。
他步步为营，精心计划，精打细算，使得我步步皆如他所愿。
到如今…如今的我算起来已经是满盘皆输。
这我认了，但是今日之事，我却不想因此再让王为难。
因为我明白的第二件事，便是王对我纵容。
判官姐姐，还有白大哥的话我并不是没有听进去。
只是我并不愿明白，也觉得自己无法接受，王对我来路不明的深意。
而大约这件事，也被心思缜密的笛洛看透，他确实太聪明，所以我在他眼里也瞬间成为筹码，便是此时和王交易的筹码。
所以才有了如今苏娘破了命格来到冥府。
我当时吐出锁魂丹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王会这样做，也是凭着一腔热血，赌了一局，想着笛洛他哪怕一点愧疚或者怜惜。
却到了如今…
到如今，我却是已经无法再面对他。
我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即使此时我烟消云散，至少我懂了爱恨离别，懂了牵挂，懂了无奈。
只是，王…
他原本是往生殿里高座上高贵的王，冷酷无情，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却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奉茶侍女，改变了他的原则。
这让我有些无颜，甚至不可忽略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放笛洛说出那一番话时，我不由的转头看了一眼王，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于我而言，把我从游魂救下就是一份大恩情，平日里对我也是宽厚尤嘉，甚至还给了我独立的居所，虽有一点远，但是安静惬意，风景独好，惹得不少的侍女不满。
想到这，我心中又开始犯酸，然后又从心底慢慢晕开，变得涩涩的，我不由的握紧手中的船蒿，却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不知道为何，近段时间每每想到王，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要想起他的一些好，便忍不住。
所以当判官姐姐和白大哥说到爱，我是无比的抗拒，不愿意去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大约我自己也知道，配不上。
或者说，不明所以的爱，让人觉得恐惧。
罢了罢了，想多了头晕，索性趴在船头，一放松，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