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柠的记忆里，那个少年坐在她右侧空了两年的位置上。
他不爱说话，也不爱举手发言。上课的时候他就一个人闷闷地低着头，老师也从来都不让他起来回答问题。所以很多时候，季柠常常都会忽略身边的位置坐了人。
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是从一次体育课说起。
季柠有个坏习惯，每到体育课的时候，她就总是坐在教室里看书假装很认真。班上跟她关系比较好的人都知道她其实就是不想去操场上晒太阳，所以从来都只是和她打了声招呼就自己跑了。
八月底的时令还没有秋天那么凉爽，有时候也会闷到不行。太阳裹着炙热的温度挂在头顶上，就连学校操场两旁的绿荫也挡不住。
那天下午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操场上绿树成荫。并不是很闷，也不是多么的凉快，似乎刚刚好。
季柠磨磨蹭蹭了半天，直到预备铃响了之后上课铃又响的时候她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出教室。
瞥眼间，望见他整个人匍匐在课桌上，头埋在双臂间也不露出点儿来。季柠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了一跳，便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出去上体育课了，你是生病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给老师请假？”
然后他昏昏沉沉地抬起头来，半眯着一双桃花眼，声音很是虚弱地开口：“不用，谢谢。”
不用，谢谢。
无比简洁的四个字，把季柠完完全全回绝了。
被人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季柠倍显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便自己走出教室了。
因为季柠所在的班级是一楼最里面的班，所以教室门口的走廊也就有些长。她走出教室一直到准备向右拐走向操场的时候，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季柠愣了愣，随后回头，眼睛视力一向都很好的她一眼便望见了倒在教室门口的那道身影。
......
王俊凯有低血糖，还有轻微的胃病。这些，也都是那一次之后，季柠了解到的。
学校医务室的值班医生说，他的胃病应该是饿出来的，也许是因为有好几顿没吃饭了才导致的。
那时候，季柠还不知道，他所独自面对的，所抗争的，究竟是什么。
王俊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放学的时间了。学校医务室是独立的一间房，因此是与教学楼隔开的，安安静静的，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很清楚。
他半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夕阳洒进医务室里的阳光，然后用手撑着坐了起来。恰好这时候医务室的门打开了，穿着一件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走了进来：“醒了啊？”
“这段时间要好好吃饭，一日三餐一餐都不能落，而且还要避免剧烈运动。以后体育课就请假在教室里休息或者坐在操场上休息，总之不能剧烈运动。”女医生拿起记录着他的检查状况的本子，一边拾起笔刷刷地写，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向他嘱咐。
王俊凯没有说话，默默在心里记着。觉得有些头疼，便抬起手来轻轻揉，头也很自然地低了下去，被褥边贴着一张小字条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