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沧澜殿。
“皇上的妃子可都进宫了？”太后原本闭目小憩，突然问道。
“回太后，今日卯时都已进宫了。”
“宫殿可分配了？”
“都已分配，只是…”婢女想了想，又不知该如何说。
太后睁开眼睛，起了身，道：“只是何？”
“只是宫殿都离皇上的启正殿甚远，贵妃颇有意见。”婢女的声音轻了下去。
太后蹙了蹙眉：“贵妃？哪个？”
“贤贵妃并未多言。”
“浦家。哀家知道了。”太后朝着窗外望了望，坐回桌前。
“皇上驾到——”
“儿臣参见皇额娘。”东方衍行了个礼，坐到桌前。
太后笑了笑，道：“如今哀家想见皇上一面，竟也如此难了。”
知道太后是在责怪东方衍来晚了，东方衍也不恼，“是朕的错。朕来晚了。”
太后意味颇深地望了眼东方衍，命人将饭菜端了上来，又命众人退下。
“既纳了妃，又为何不召见？”既然四下无人，太后倒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弯弯绕绕的。
东方衍早就知晓太后会问及此事，也算想好了应对之策。
“朕并未立皇后，若先召幸，恐几家势力有变，前朝盘根错杂，朕也是长远考虑。”
“好一个长远考虑，皇儿的心可整个儿地都往长宁宫扑了吧。”太后动了筷子，吃着菜，说着这话，看似十分漫不经心。
东方衍却不能心安了，自个儿的事情就这么被戳破了：“母后!”
太后睨了他一眼：“不用给哀家找借口，别人不了解你，哀家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您是如何得知？”
“这还需要得知，就差没往脸上写这几个字了。”太后叹了口气，一副自己的儿子十分不争气的样子。
“那您，为何还要给儿子纳妃。”
太后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以为哀家此行，真是为了你祈福的事儿啊，哀家只是想要早日抱孙子，这上谏的大臣吵得哀家诵个佛经都不得安生。你是皇帝，就算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能因此后宫无人。”
东方衍有些坐不住了：“母后，妃子再多又如何，朕只喜欢星林，朕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哪像平日里的稳重性子，也不知道那姜家的给你施了什么迷药，你还说哀家，你又为何将人放跑了。”太后反问一句，倒是让东方衍说不出话来。
东方衍的性子，是遗传他娘亲的，所以在娘亲面前，丝毫没有威风，不过母慈子孝，这种场面，也是东方衍所希望的。
“若她心中有你，就不会在你纳妃之后无动于衷。早晚的问题。”太后喝了口茶，须臾道出一句。
所以……
“原来母后醉翁之意不在酒。”东方衍算是明白了太后的一片苦心了：“儿臣多谢母后。”
东方衍从未和太后起过争执，封妃大宴之后，不愿再与太后多说一句话，如今想到太后是这个意图，才发现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有了媳妇忘了娘，依哀家看啊，这个皇后，只怕是不久就要立咯，到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的位置。”只是太后笑意未舒，又担忧道：“这姜家当年之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皇儿，这姜府的孩子聪明太过，哀家恐怕…”
东方衍也放下筷子，沉思片刻，道：“母后放心，朕定会想到两全的法子。”
*
“太后，您真的打算让皇上这样吗？”文素跟了太后小半辈子，所以太后有事也不会相瞒。
“哀家且问你，人这一生，对于大多数的事情，为所何为，为何所为？”
文素思索了片刻：“奴婢愚钝。”
“自然是为快意人生，被这规矩拘着，得不到所爱的人，心中有了怨恨，有了遗憾，一世都过得不安稳，君心不稳，何以定天下，何况儿媳，贵精不贵多，后宫咿咿呀呀的，烦甚。”
文素听得一笑：“难怪先帝故前，只有太后一人。”
“可这样，势必在朝廷中会遭到反对。”
太后轻笑一下：“不过形式上的事而已，我儿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如何称帝，掌管北疆大权。”
文素点了点头：“皇上英明神武，自然能掌管好北疆，看如今这盛世天下便知。”
“只是哀家这儿媳可真能折腾衍儿，瞧瞧他心都乱了，唉，两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