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出宫

小说: 半掩残妆 作者: 左上君婠 字数:2869

  那宫墙角的半模糊的影子看得江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想起了被抓的那晚,这人也是突然地在自己面前骤然出现,没有一丝一毫地征兆。

  这个人……不是她能惹的人,江蓠默默地在心底对羌涅下了这样的一个定义。

  江蓠快步走到羌涅的面前,她说道:“我出来了,多谢。”

  “不必谢,我并不是为了你。”羌涅那半透明的嘴唇半开半合。

  江蓠早知道,他救自己不过是误以为自己是那个什么凤魂,全然不是为了自己,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羌涅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箓,上面鲜血一样的红画出外人难以看懂的符号。羌涅将这张符箓贴在了江蓠的眉间,那符箓居然突然闪现出一道金光,“咻”地一声就消失不见,像是钻进了江蓠的身体里,只在江蓠的眉间留下一小点殷红,宛若一颗小小的红痣。

  江蓠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一个小小的术法,让你不能离开我方圆一百里以外,超过一百里,你就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羌涅说的理所应当,丝毫没有看出自己此举会磨灭一个生命。

  江蓠面色瞬间如白纸一般,整个人都像是定在了那里,自己早知道这人救出自己不会轻易放过,没想到他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她颤抖着嘴唇,冷冷地道:“那就是我不能离开燕京?”

  “是,对了,你离得我越远,你呼吸便会越困难,这对你算是一个警戒吧,切记。”羌涅说完又拿出一张符箓。

  江蓠看见他又要将那符箓贴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略有些惊恐地望着他。

  羌涅仍旧是面无表情地道:“你不必担心,这只是一个隐身符,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消失作用,不过能保证在这半个时辰内不懂术法之人是看不见你的。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去找到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好好活着吧,我会再去找你的。”

  江蓠听他说完,只得任他将那枚符箓贴在自己的胸前,不过这次那枚符箓并没有再闪出金光,只是同她自己的身体一起慢慢地变得透明。

  羌涅望向自己面前空无一人,又接着道:“再过一会儿,这儿便有来御膳房送肉蔬的马车出宫,你便跟上出宫去吧。”

  说完,羌涅像一缕游魂一样,飘着走远。

  江蓠只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她以前所不能想象的,她窝在宫墙边静静地等着羌涅所说的那辆马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辆马车渐渐地出现在她眼前,江蓠看准时机,等到那马车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下子就跳到了马车后面的挡板上。

  突然,马车周身一晃悠,前面坐着的两个赶车人都随之一震。

  王四对着身边的李哲说:“李哥,您听见了吗?”

  李哲朝后面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便道:“怕是风吧,或者是些野猫野狗什么的。”

  王四叹了一口气:“唉,最近可真是太邪门了,这风吹得也阴森森的。”

  坐在马车后边的江蓠听他俩没有起疑,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也稍微能放松放松。

  前座的那两个赶车人的话语轻飘飘地吹到她的耳朵边。

  李哲啐了他一口:“能别说了不,还嫌不够瘆得慌。”

  王四却忍不住还道:“李哥,你说这是不是真的要大祸临头了?我总觉得最近祸事太多,你看看连太子都要下大狱了。”

  “我看只是暂时的吧,你瞧太子的位分都没有被废掉,还能真关一辈子不成。”李哲又扬了一鞭子。王四道:“要我说啊,这永乐公主才是……这大病一好,咱们天璃的祸事一场接一场,怎么会这么巧?”

  李哲拍了他一下,正色道:“我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在宫里都敢编排上头的人,不要命了吗?”

  接着,两人都未再言语一句。

  江蓠坐在车后,只觉得那个王四说的没错。是啊,这一切的一切不正是从那永乐公主大病初愈后发生的吗?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江玥,五坊四巷的玄悲寺门口出现的人也并非是江玥,而是有人要故意逼她现身。

  这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同江玥的矛盾,又最清楚什么是自己的弱点,这个人,了解她。

  江玥,原来你真的没有死,还成了永乐公主。

  江玥,原来你才是凤魂。刘柄摔了个马趴,啃了自家院子一嘴的泥。“呸”,刘柄连着呸了好几声,吐出嘴里那伴着唾沫的泥,揉着自己兴许被踹肿的屁股,回头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家老爹:“爹,我还是你亲生的不?”

  刘大牛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我倒是宁愿没有你这么一个惹祸的儿子,你赶紧跟我去娄府,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对老爷说清楚,不然等查到你身上,这一家都要被你连累了!”

  刘柄略带横肉的脸耷拉了下来:“爹......”

  刘大牛语气强硬:“叫爷也没用,赶紧的!”

  刘大牛一家自他爹开始就进了娄府,只是刘大牛的爹到死混成了娄府的后院总管,刘大牛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再到自己的儿子就更不行了,一代不如一代。

  只是刘大牛如今还算在管家娄立面前说得上话,他只盼望自家儿子主动交代,娄相不会迁怒自家。

  刘大牛领着刘柄自偏门进了娄府。

  此刻的娄府已经是摆满了白缦和绸缎白花,府内所有花红柳绿的摆设都被移走,整个娄府一片庄严肃穆。

  刘柄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里不由得道:“乖乖,娄少爷竟然真的死了,这下完了完了,老爷非得活扒了他的皮不可,怎么办?”

  刘大牛斜睨了自己身边突然佝偻起身子的儿子,也知道他心里害怕,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心疼,出言安慰道:“这会儿知道怕了?行了,老爷......”

  他本想说老爷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可转念想到娄清扬这娄府独子的身份,还有自家老爷朝堂上铁腕之下人人自危的情景,那句话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儿子,老爷问什么,你就照实说吧......”

  “爹......”刘柄完全不似前两日在留客来的风流潇洒,方才在家里还不觉得,此刻站在娄府他才感觉腿肚子都发软。

  “行了,有点出息。”刘大牛一拍他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

  娄力听了下边人的通报,理理袖袍。他才刚陪着老爷从刑部回来,衣衫上透着一股腐烂的腥臭味。才服侍老爷回了房间,自己就赶紧换了一身衣衫。

  他才刚换完衣服,就听人说外间的管事刘大牛说是有要事禀报。走到外间,刘大牛领着他的儿子在外边恭恭敬敬地站着。

  娄力是自小就进了娄府,养在娄相身边做过伴读,现如今管着整个娄府,便是刘大牛在他面前也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刘管事,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娄力虽然权利大,但为人还算亲和。

  “是,大管家。确实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刘大牛搓着手道,“是关于少爷......”

  “少爷?”娄力的眉毛一扬,这个刘管事平日里同少爷并无往来,怎么可能会有关于少爷的事情?

  “是,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刘大牛道,“他今日回来,我才知道在前日重阳夜宴的时候,曾经见过少爷。”

  “什么时候?重阳夜宴?”重阳夜宴就是少爷未归家的第一日,若是那一日少爷就已经遇害,那岂不是说刘管事的儿子很有可能就是见过少爷的最后一个人?

  不行,这件事得赶紧报告给老爷。

  “你的儿子人呢?”娄力问道。

  “龟儿子!还不进来!”刘大牛朝外边一吼,将刘柄提溜了进来。

  刘柄站在娄力的面前,有些瑟瑟发抖,道:“娄……娄管家……”

  “你说你曾经在重阳夜宴之后见过少爷?”娄力问道。

  刘柄颤抖着道:“是……是少爷让我替他将一个女人带去见他,见完之后,少爷就给了我银子让我走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今天才从留客来……留客来出来,才知道少爷已经……娄管家,你要信我..…”娄力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他也不再过多地问,只道:“你还是先随我去见老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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