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低估了青海湖的昼夜温差,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不仅鼻子堵了,嗓子也疼的难受。我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厚的冲锋外套裹在身上,希望能出点汗。今天我们要从青海湖前往茶卡盐湖,茶卡盐湖是整个旅行路线中我最期待的地方,我很早就想来这里看看。要说我为什么对它情有独钟,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机会可以去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乌尤尼盐沼,只能借它解解馋吧。
为了能够拍出茶卡盐湖的精髓,一路上我都在调试相机,但无论怎么调整拍摄数值,总是觉得不满意。我拍了拍夏清时的肩膀,问:“你对拍照有研究么?”
“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怎么了?”夏清时对我的话感到疑问。
我把手里的相机递给他,说:“我现在一点灵感都没有,你帮我试试呗。”
夏清时接过我手里的相机,看了看显示屏说:“你这不是挺合适的吗?”
“可我老觉得…啊啾…达不到…啊啾…我想要的效果。”突然打了两个喷嚏,鼻涕流出来了。我急忙从包里翻出纸巾,擦了擦鼻子。
“你怎么了?”夏清时看我的脸有些红,又问:“发烧了?”
“昨晚着了凉,有点感冒。”我把右手贴在额头上,测了测温度,说:“不烫,应该没发烧。”
夏清时把相机还给我,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急救箱,问我:“你保温杯里还有热水吗?”
“我没保温杯,矿泉水行么?”我拿出一瓶矿泉水问他。
“都感冒了还喝什么矿泉水。”夏清时边说边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了杯水递给我,然后又从急救箱里拿出一包感冒冲剂倒在水杯里。“这么大个人了,连点常识都没有。”说完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你懂什么,我这叫不拘小节。”我同样朝他嗤之以鼻。
我盯着手里的水杯,氤氲的水汽缓缓流向我的脸庞,我的眼眶也变得润润的。
“谢谢。”我抬起头看着夏清时。
“趁热喝了吧。”夏清时催促我。
我把药喝完,将杯子还给了他。他接过杯子时,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指。在他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的大脑神经急促地跳了一下。他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外套盖在我身上,说:“你好好休息,到了叫你。”我再次对他说了声谢谢,便由着药劲,沉沉睡去。
等他把我叫醒,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诊所里,窗外的天也黑了。我想要拿手机查看时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打着吊瓶。
“我…咳…”我的喉咙很干,有些说不出话。
“冷霜姐,你可算醒了。”王艺辰一下扑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
“艺辰,你别抱那么紧,免得冷霜姐透不过气。”余兴把王艺辰拉了回去。
“感觉怎么样了?”夏清时递给我一杯水,并扶我起身。
我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发烧了,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所以就晕过去了。”夏清时又替我盖好被子,说:“医生说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醒过来就好,你还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没发现杨哥,于是又问:“杨哥呢?”
“杨哥去安排住宿了,顺便去买吃的,留下我们几个人照顾你。”夏清时走到床头的另一边。
看到大家都在,我心里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耽误了你们的行程,真的对不起。”
“冷霜姐你也太把我们当外人了。”王艺辰有些激动,“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有多紧张,尤其是清时哥哥,他叫不醒你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王艺辰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清时打断了。“好了,我们让她休息吧。”然后又对我说:“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我朝他点点头,平身躺下,夏清时随王艺辰他们走了出去。
回想起王艺辰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我感到错愕:这还是我平时认识的夏清时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无果,便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冷霜,醒醒,吃饭了。”我睁开眼睛,看到夏清时坐在病床旁边,手里还端着一碗白粥。我直起身子,问:“我睡了多久?”
“已经九点了。”夏清时舀了一勺粥,递到我的嘴边,说:“吃点东西吧。”
“我自己来就好。”我从他的手里接过勺子和碗。
吃到一半,我才想起来问他:“你们吃了吗?”
“吃了,只有你了。”夏清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
“王艺辰和余兴呢?”
“他们跟杨哥一起去酒店了。”夏清时又拿了一盒纸放在我的被子上。
“那你怎么没跟着去?”我抬起头看他。
“你不想我陪着你吗?”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
“啊?”我有些吃惊,“你说什么?”我又问了他一遍。
“没什么。”他的眼睛瞟向了别处。
一时间我们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我:“冷霜,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但我还是诚实地回答了他,“有。”
“那是哪一种喜欢呢?”他继续问到,“喜欢到可以连生命都不要了吗?”
“你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要回帝都了?”我放下手里的勺子。
“嗯,有些突发状况,需要赶回去。”夏清时把水递给我。
“杨哥他们知道吗?”
“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夏清时摆出一副遗憾的语气说:“真可惜,想去的地方都还没去呢。”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问他:“因为卢雨吗?”
“跟她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夏清时没料到我会提起卢雨。
我晃动着手里的水杯,说:“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你看不出来卢雨喜欢你吗?”反正他明天就要走了,我索性放开了性子。
“我知道,可是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你真的知道她想要什么吗?”我觉得夏清时太过敷衍。
“那你呢,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吗?”夏清时又把问题踢给了我。
我顿时哑口无言。
“我们都不是圣人,谁也别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更何况,你不是我。”夏清时一字一句的回答我。
“我只是……”
“别只是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即使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夏清时显然不想再与我辩论下去,岔开了话题:“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至少别再去做一些傻事。”说完,他关上门离开了。
今晚的夏清时与往常不太一样,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我能理解为什么他让我别再做傻事,我看着自己左手腕裸露的伤疤,心里有些乱。
第二天一早,王艺辰和余兴就来敲门。经过一天的休息,我的身体好了很多。他们告诉我夏清时也已经坐上8点的班车回西宁。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没有太多起伏,无论是王艺辰和余兴,还是夏清时和卢雨,我只不过是他们身旁的匆匆过客,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虽然耽搁了一天,但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了盐湖。人很多,都是来自外地的游客。我一个人找了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支起三脚架,把相机放在上面。也许是因为夏清时临走前说的那句玩笑话,我从盐湖的各个角度都拍了照片,打算弥补他的遗憾。可拍完后我才想到,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瞬时就没了兴趣,便收了相机和三脚架,往停车方向走去。
“这么快就玩完了?”杨哥见我回来,拉开车门。
我把东西放进车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杨哥看我情绪不高,问我:“身体还是不舒服?”
“没,就是累了,想歇歇。”我靠在车门上,问杨哥:“杨哥,你这长年累月的在外面跑车,平时都见不到老婆和孩子吧。”
“我没结婚。”杨哥点了支烟。
“……”我在心里骂自己嘴欠。
杨哥看我脸上有些尴尬,主动缓和气氛:“没结婚很正常啦。”
“您说的是。”我随声附和着。
“小冷有对象吗?”杨哥打开了话匣子。
“曾经有,不过后来分了。”我手里拿着矿泉水正准备打开,但想了想,又把水放下。
“现在的年轻人啊,找对象的条件太苛刻了。要么有房,要么有车,还必须是城市户口,这哪里是结婚哦,完全是明码标价买东西咯。”听完杨哥的言论,我承认杨哥看问题还是很透彻的。
“那杨哥也是因为这才不结婚?”我对杨哥不结婚的理由有些好奇。
“我是一个人单身惯了,再说也找不着合适的。”杨哥含着烟头猛吸了一口。
“一个人不会觉得寂寞么?”我虽然在问杨哥,但也想问问自己。
“谁说的准呢,万一某天遇见了对的人,或许就结了。”杨哥看到王艺辰和余兴往这边走,掐掉了烟。
是啊,人的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两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即使是小到不能再小的概率事件,倘若有心,终究会碰到。林和与,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了你。
夏清时,我也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