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谈何容易

小说: 听闻师兄是断袖 作者: 惑臣 字数:2029

  风雨过后,便是艳阳高照——雾道的气候便是如此。雾道清晨常有兽声啼鸣,雾气环绕,一丈外便是白雾茫茫看不清路。

  这人迹罕至的广阔大道有一牛车轱辘轱辘向盛世繁华行去,有朴拙鸣响。车上三两人,一人年过不惑,留山羊胡,老神在在摇摆这细竹棍子,一人玉冠高束,佩剑身侧,神色带着几分冷峻,最后一名少年人面若冠玉,手执石埙吹奏,朴拙抱素,独为天籁。

  大道广阔,奈何大雨过后,泥路湿泞,脚下不注意便是一个跟头,牛车稍有稍有不注意便把车轱辘陷进泥洼里,黄牛怎地拉动也无力将这牛车拉出湿滑的泥洼。

  “啧!”柳东青颇为不奈,跳下车手掌聚力,对着牛车使劲一推,一个颠簸车轱辘从这泥洼中解脱出来,继续缓缓前行。

  “崊禧继续。”柳东青说道,瞌上双眸等待埙声响起。

  今日雾气太重,黄牛看不清前方路段,总将牛车带进泥洼中去,衿深腿上有伤不方便下车帮忙,牛伯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只能麻烦柳东青。

  反反复复几次,柳东青颇有不耐之意,却也不愿继续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继续呆下去。

  衿深看出路途无趣,牛伯虽同他们说广弦趣事,却也会乏腻。于是取出自己的石埙吹奏,虽不知能否解乏,但多少令人愉悦几分。

  衿深却不打算再继续,吹了一路,因着牛车颠簸被打断,观柳东青面色只是更添不耐,暴躁更加。

  “巍遥之前曾说过与我比试,不如现在放黄牛歇息小半个时辰,你我二人比试一番。”衿深说道,他的修为虽驻足金丹,却也是远行修士。

  “你腿脚不便,我不欲趁人之危。”柳东青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无需走动。”衿深说道,手中石埙再凑到唇边吹奏,仍是朴拙抱素之音,却暗藏凌厉。

  柳东青凝眉,对衿深此番话多有不解,五息后却突然翻身下车,手中佩剑褪去剑鞘,锋芒毕露。

  衿深是修道中少见的乐师,以乐声为攻,音声为守。这样的存在颇为棘手,若不近身无法阻止其奏乐,便是越到后面越处下风。但想近身乐师,又是谈何容易的事情。

  柳东青在外面多有走动,所见所闻很是广泛,乐师虽少见,却也是曾有幸与其比试一番,知晓这乐师难以对付。

  衿深是自幼学乐,与声乐这方面的天赋算是令未胤称赞的,独得未胤于乐师方面真传。

  埙声朴素,声入人心,若是再强几分,便轻易能勾起修士心魔,令其陷入心魔幻境中。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柳东青未能近身衿深,埙好似成为衿深的一部分,与其貌离神合。

  “在下佩服。”柳东青不得不心服口服,比起云游时遇见的乐师,眼前这名少年样貌的人或许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乐师。

  衿深轻笑一声,说道:“巍遥若是练出剑气,随心御剑,胜负可就不一定了。”

  柳东青的剑招浑厚,使得他轻易不敢用音刃,生怕被柳东青那剑气震到,乱了旋律。

  “随心御剑谈何容易。”柳东青说道,说来惭愧,他虽剑招浑厚,但至今为止剑气只有两道,很是可怜。

  衿深想想,摇摇头,观中弟子,他为乐师,本命武器九劫乃是一支教鞭,是师祖曾经教学时用来教训顽皮徒弟的。衿池挥戟,三师妹从医,四师弟是龙,五师弟衿訾倒是一名真正的道士,剑匣八卦盘,六师妹与五师弟是双生子,修得随兄长相辅成章,小师弟年纪尚小,不过对剑修很是向往。

  如此想来,他倒当真未见过真正的剑修,不知这剑气如何凝练,无法帮助柳东青。

  这便是常年深居简出的后果,衿深羞窘地低下头,该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还不是你真正的实力吧。”柳东青说道,那日与他交手的衿池修为与他相当,身手在他之上,衿深身为师兄,应该更高一筹。

  衿深颔首,的确如此,乐师除去修为还有于声乐的领悟,他在声乐领悟这一方面过于常人,修为有几分跟不上,这也造成他若是以深厚曲法作为比试,长时间下去灵气不够,便容易露出破绽。

  “崊禧,待你好后,且让我见识一番真正的乐师,如何?”柳东青正色道。

  真正的乐师?

  衿深讶然,“不敢当,我尚未踏入乐师一列,莫要折损。”

  何为真正的乐师?

  犹如柳东青剑修一般,凝练出剑气方才算踏入剑修一列,乐师的条件更加艰难。

  衿深的师父未胤是广弦乐师一列中的一人,据他同衿深所说,而今广弦称得上乐师的人,不过屈指。

  “哦?真正的乐师为何?”柳东青很是感兴趣,曾问过所见乐师,皆说自己便是,如今遇上一名比之更甚的乐师,却自谦。

  “如剑修,凝练剑气,随心御剑,乐师者,领悟众生心声,随手取物便能奏乐。”他如今离不开这石埙,就连最简单的叶子他也无法化为己用,如何敢称“乐师”二字呢?

  柳东青颔首,算是明白,就如自己方才所言,凝练出剑气谈何容易一般,随手取物奏乐又谈何容易?

  一旁闭目养神疑似假寐的牛伯摇头晃脑开口感叹道:“都不容易啊不容易,”挥舞细竹棍子敲敲吃藤蔓的黄牛,招呼一声道:“老伙计,走咯!”

  “哞——”黄牛回应一声,咀嚼着藤蔓拉着牛车继续前行。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初阳已悄然升起,雾气渐渐消散,更添几分湿气却是能让黄牛轻易避开不少泥洼。

  衿深又吹了会儿埙,模仿出琴鸟鸣叫之声,竟远远有啼鸣回应。

  牛伯微惊,这雾道可是见不到什么漂亮的飞禽,更别说听见它们的啼鸣声。

  如今在离去之际居然能听见,也算是得偿所愿。

  “牛伯,还有多久能出雾道?”柳东青问道,在这雾道他呆得已有几分不耐,对牛伯和衿深这深居雾道的本土人士由衷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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