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新在家洗过澡了，顾临才回到家。
“今儿累吗？”
沈儒新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擦着未干的头发，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顾临的身上。
顾临倒没在意沈儒新的眼神里带着些什么，或是说他压根儿也看不出来：“……累，头一回觉得就算不用出生入死，也能累成狗。”
出生入死这四个字，一字一顿，就像一根针似的，轻轻地在沈儒新的心上割了一道。
沈儒新莫名地又想起了顾临的那张生死状，或许很多人在说什么‘出生入死’的时候，只是跟开了个玩笑一般，但落在顾临身上就不一定了。
他是真的体会过出生入死的滋味，或亦是跟那边牵了个手的感觉。
沈儒新几乎要把那句‘比你在林嘉手底下还要累吗’脱口而出，得亏这话只是到了嗓子眼，就被他生生地咽在了喉咙里，转而变成了一句：“赶紧去洗澡，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顾临拍了拍手，拿过旁边换洗的衣服便往浴室走，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沈儒新一眼：“今天学十个行不行？五个太慢了。”
沈儒新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甚至恨不得顾临能一晚上全给学会了。
“行，洗澡去吧。”
沈儒新不再看他，转而进了卧室吹头发去了。
顾临还是一贯地从头淋到脚就当完事，只是今天洗澡的时间比平时稍微要长了些。
等第一份工资拿到手，得省下点钱，要把欠沈儒新的钱给还上。
顾临想着，只可惜到最后了也没能把整条账目给想明白，只得关了热水，套上衣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浴室。
沈儒新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书，顾临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正挣扎着要不要往沈儒新那边去，就见一直低着头的沈儒新便抬起眼看了他一下：“过来。”
“我是不是太打扰你了？”
没记错的话，沈儒新一般都只在书房里看书，如今却把书给拿到客厅里来了，顾临就是没有脑子，没有什么看人的心思和能耐，也能猜出个一二分来——沈儒新是在等他。
“顾临，”大约是看出来顾临有些拘束，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愧疚，沈儒新抬眼看着他的目光就没有再挪开过：“我愿意被打扰着的时候，说明我并不介意。”
顾临愣了愣，好半响，方能从沈儒新的话里琢磨出了其中的含义，意会过来后，不带一丁点纠结地朝沈儒新那边去了。
“你不用觉得打扰我什么，没必要。”
沈儒新一面说着，一面把几张白纸铺在了桌面上，还拿过旁边的一支笔递给了顾临：“从我把你带回来的那天起，我就不会觉得你是个麻烦。”
顾临抬手拿笔的动作愣是在半空中顿住了，明明跟沈儒新的手大概只有一指的距离，可他的手就像是僵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停滞不得往前。
“就因为我喊了你一声大哥么？”
很久，顾临总算是回过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颇为从容地将沈儒新手上的笔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