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明天就是林绵举办画展的日子，可是林绵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医生其实并不同意此时出院，张迎夏和叶思却不知道怎么去劝已经在收拾东西的林绵，画展怎么可以没有画家在场?
画展在中心艺术大厦举办，林绵当初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租下了这个场地，包括前期的装修还有画的摆放都要坚持自己亲力亲为。
所以当林绵出现在艺术大厦里的时候正在忙着打扫的燕染反而是意料之中，
“就知道你不会安心在医院住着！”
燕染放下扫把过来接过林绵打包过来给工作人员的奶茶和点心，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你知道就好，毕竟你家boss我比较拼。”
林绵把奶茶和点心递过去，又戳了戳燕染的脑袋，喊了两人去把她的话仔仔细细的运送过来。
她就默默坐在临时放在还没有摆好位置的沙发上玩着手机，刷着关于自己画展的动态，看着那些带着期待的评论还有那些所谓路人过来的无脑黑，都是一笑而过，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林绵在画展里忙了一个下午，在燕染的极力要求下就近找了个餐厅带着燕染去吃晚饭，其实主要是她自己也感觉到额角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也需要吃点东西歇息一下了。
艺术大厦顶层有一个顶好的意大利式餐厅，碰巧安远道在跟一个意大利商人谈着生意，刚刚看到对方把合同递过来，眼角余光却瞟到了刚好坐在自己前面的林绵，或许是的感应，又或许是他心不在焉忽然被那一抹白色的纱布吸引了注意力。
毕竟在这样的地方头顶缠着个纱布也是件比较神奇的事儿。
林绵还没有坐下就看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安远道，忽然想要换个位置，燕染却顺着林绵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国帅哥盯着林绵看，觉得有些眼熟，下一秒就走了过去打了招呼，“安总晚上好，”
林绵扶额，觉得那额角的伤口更痛了。
尽管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已经推到这里了，林绵总不能怂着叭，只能默默走过去，还没有等林绵开口，安远道就淡淡别过眼去，
???
操
倒是安远道对面的商人转头看了林绵一眼，“这位小姐，你真好看。”
林绵淡淡回了个微笑又拉着燕染坐了回去，燕染也是摸不清头脑，想问什么又没有胆子问，只能沉默的吃着东西，拼死抑制住自己的好奇。
这饭吃的安远道也算是折磨了。
安远道签了合同递过去的时候，这饭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老外站起来跟安远道握了手，转身出去的时候却停在了林绵桌前，
“美丽的小姐?”
林绵正认真的吃着意大利面，总觉得面有些硬了点，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吃完，并没有理会。
老外有些许尴尬，还是燕染在桌底下踢了林绵一脚，林绵才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燕染扶额，“人家喊你的，对外国友人要礼貌！”
“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林绵手里的叉子没有放下，嘴巴里还吃着东西，老外倒是一副不介意的样子，
“你们中国有句俗话，一方水土一方人，看到你这样，我就知道这里的水土一定是绝佳的。”
老外说着递了张名片过去，
“很高兴遇见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林绵皱着眉头犹豫接不接，倒是刚刚买完单的安远道淡淡扫了一眼，顺手接过，
“我都还没有留张David你的名片，倒是先给了这位小姐?”
安远道眉眼带笑，语气也是温温和和公事公办的样子，顺手就把David的名片塞进西服口袋里，倒是David顿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
“an?你这是——”
没等David说完就被林绵打断，“David?中国还有句俗话，叫一面之交，承蒙抬举，就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David费力的去理解林绵话里的意思，可安远道却只是淡淡看了林绵一眼，点点头算数打招呼，然后转身就走，倒也是没有多说话的打算。
David忙跟上去，走到门口回头看林绵的时候，林绵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你跟安总?”
燕染假装很认真的吃着牛排，眼角余光像激光枪一样快要把林绵射穿几百个孔。
“之前是好朋友，”
林绵把放在中间的饮料往燕染前面推，直接不给燕染接续问的机会，“不是说喜欢喝嘛，多喝点儿”
燕染给面子的喝了一口，却还是没有忍住熊熊的八卦之心，“怎么之前是，现在呢？现在不能是了吗？”
林绵本来拿着叉子胡乱的搅着面，脑海里好像又一股脑的浆糊，处理不来刚刚安远道莫名其妙的行为，有些当机。
可燕染的问题却让林绵一下子没了动作，她忽然抬头看燕染，不知道怎么去说。
燕染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只是燃着八卦之气的眼神里隐约有些属于朋友的好奇和关心。
林绵胡乱塞了一口面进嘴巴里，嚼着林绵神经牵扯着额角上的伤口，有些微的疼痛。
“现在，能是，也不能是吧，我也好想回到以前那样的时候，多好啊那会儿大家都一块玩，不像现在，玩不来了。”
林绵嘴巴里塞着东西说话都是迷迷糊糊的，她转头去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外面是车水马龙，是准备要开始的夜生活，是人们沉溺在霓虹灯里的狂欢，也是某些人下班后一个人静谧的孤独，每个人的思绪总是不同，所期待所向往的日子自然也不同，现在呢?
以前就没有本事一直好着，现在就可以说成为好朋友了吗？
中间隔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不堪，阻挡了林绵所有想要回到过去的勇气，她也就只看在这个没有人注意她的餐厅，在这个昏黄的灯光和迷离的音乐声里，悄悄的对着燕染说一下。
当然，要是燕染没有忽然抬头看向她身后喊那一声安总的话，或许她还会喜欢这顿晚饭。
林绵没有回头，又塞了一口面，又对着这个盘子幽幽道，
“这面真的好硬啊，下次不来这里了——”
安远道低头扫了燕染一样，该小叛徒就急着要上厕所溜走了。
他想起张迎夏那天说的大事情，和刚刚林绵看着窗外时迷茫没有色彩的眼睛，那样的林绵，好像浑身都是愁绪，像是那种黛玉葬花的悲伤。
然后安远道重复了燕染刚才的问题，
“怎么现在，就不能是了呢？”
林绵鼓足勇气去直视他的眼睛，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拽紧了裙摆，语气却是意味不明的怂巴巴，“现在，现在也能是啊，”
安远道本以为这是一个他得不到答案的话，可却没有想到林绵会有这样的回答，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只是尴尬的咳一下，竟然是他自己想要去逃避。
可没等退堂鼓敲响，林绵倒是猝不及防起身离开。
“林绵?”
林绵的手抓紧了裙摆，指尖用力到泛白，把好好的裙子拽出一堆明显的褶。
她不敢去看安远道，就像她不敢去面对那样的青春，不敢去妄想安远道那样的光明。
她只是淡淡了应了一声，却没有坐下去，还是保持着转身背对着安远道的样子，
“我一直很喜欢的四个词语，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和好如初”
“第一个是期待，第二个是愿望，第三个是妄想，第四个，是梦。”
“可我猝不及防没有预兆的实现了我的期待，你可不可以，完成我的愿望?”
安远道看着林绵在颤抖的肩膀，他忍住想要去抱她的冲动，这个时候，她要自己去想，她需要，自己去想。
在这个世界里浑浑噩噩的生活了这么久，失去的东西数都数不过来，他有太多想要复得的东西，可是那些都不够林绵亿万分之一的重要，失而复得，那是个多么美好的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