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狐小主，你回来了。”白玉儿正依靠在门口摆弄着今日在山下买来的铜镜。
“你这是什么呀，给我看看好不？”菲狐好奇。
白玉儿慌忙把东西藏在身后，每次自己买来的东西，不是被菲狐抢去就是偷去，这次她可要学机灵一些了。
“不看就不看。”菲狐假装离开，心里却暗念起偷偷术的心决，轻而易举的拿到了铜镜。
“看来今天学习得还不错呀！”
菲狐正沾沾自喜，却从镜子里看见了红九狐明艳艳的脸庞，吓得赶紧把镜子藏在了身后。
“九娘。”一副乖乖的模样。菲狐总结了，从小到大，只要犯了错不反抗，最后九娘都会怒气自消的。
摸摸菲狐额头，不禁想这丫头如今也长大了，越来越生得像他的模样了。
“快回去休息吧。”难得语气温柔了些。
“哦。”菲狐点点头，活蹦乱跳的回去了。
“又想起他了？”鹿白坐在房顶，望着星光，喝着青杏酒，衣服宽散着，整个人都显得更加风雅了似的。
红九狐未说话，飞到了房顶，抢过了鹿白手中的酒，猛喝了一口。二人就这样，不说一句话，你一口，我一口，直把月色喝灭了。
第二日晨。
“鹿白哥哥，走吧，我们快去练习吧。”昨日尝到了些甜头，菲狐内心更加想好好学习玄法了。以后自己不仅可以偷到白玉儿的铜镜，还可以自己下山去买呢，想想开心得不行，今晨见了一些微光，就赶忙爬起身来。
看来丫头是真的有恒心好好学习了，鹿白心悦，也赶忙收拾好，随着菲狐出去了。
经过露琼院子往里望，见露琼正垂目专心绣着锦绣，鹿白示意菲狐安静，菲狐见了也乖乖没有做声，悄悄走过，未曾打扰。
正走着，见到了迎面走来的参灵道人。那参灵道人原是长白山的人参之灵，得体之后，便在长白山修炼，几百年后又自觉无聊了些，便到离国等地周游，学了很多道法，后自称为参灵道人。如今他也不想周游了，又想着长白山少了些灵气，便到了青丘一带修炼。
“参灵爷爷。”菲狐礼貌的唤了声，当然叫参灵爷爷也是因其留着白白的胡子，其实论岁数，倒是鹿白要长一些。
“原来是菲狐丫头还有小白白公子呀，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呀？”说着抚了抚胡子。
鹿白朝参灵翻了两个二白眼，这么几百年了，也不想纠正他这个称呼了，就因为以前在长白山初见参灵时自己才从天界下来，修得一个孩童模样，就一直被这老头叫做小白白，想着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参灵爷爷，我们是要去练习玄法呢。”菲狐回答。
“原来是这样，菲狐丫头，你若还想学其他的道法什么的，可以找我学呦。”
“不用了，您老慢慢走，小心一点，别摔着了。”鹿白说着，拉着菲狐扭头就走。
“哎……”参灵道人摇头笑着。
此番参灵道人是想着来拜访拜访红九狐娘娘的，不多时，便到了青杏林外。林下坐着白玉儿，正在边晒太阳，边打瞌睡。
“请问红九狐娘娘在吗？”参灵道人凑在白玉儿耳边说。
“嗯……？”被惊扰了梦，一脸茫然，望了眼前的老爷爷，白玉儿回答，“原来是参灵爷爷，九娘娘方才出去了。”
“哦，出去了？”心想着是不是红九狐不想见着他，故意支使的，便开了慧眼，把红九狐宫殿里逛了一圈，才确认了确实没人，这才打算放心离去。
红九狐今日确确实实一大早就出去了，但是没有去离国，而是在青丘到离国路上的一个酒馆里面喝酒。
这些年，她每每有心事，总会到此处饮酒。
这是一个开了几百年的酒馆了，取名为合生欢酒，店名几百年未曾变过，店内的格局也几百年未曾变过，但店铺却是越来越大了，进门是一个长长的柜台，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罐子，从解忧酒到忘情酒，各色各样，任君挑选。柜台旁边放着些高凳子，专门留给过道想顺便喝口酒，或者孤身一人，无人做伴的客人。
店内稀稀疏疏摆放着些桌子，留给一些把酒言欢，或者小酌情浓，亦或等着有缘人一起同饮的客人。
店内有一个小唱台，每日傍晚时分就有一个专门唱曲的人，唱的曲子多半是一些让人听之伤感的曲调，就着酒，更让人神伤了。
“一杯解忧酒，何以不解忧？”
“忧愁自能解，待到千杯时。”月姬粉面桃妆，玉手芊芊，双耳挂着蛇头的银耳饰，望着红九狐言。
红九狐饮完一杯酒后，望着斟酒的月姬妩媚一笑。“你这奸商，又想多卖我几杯酒呀？”
“奸不奸商我说了不算，你问日姬是不是这个道理。”
日姬敛目银发，古铜色的脸颊，袒露着胸膛，正睡在千岁椅上，想必也是微醉了。而日姬就是月姬的灵，没错，他们是相生者。
“再满上一杯。”红九狐抓握住月姬的手说。
就这样一直喝到了傍晚，红九狐整个人也恍恍惚惚起来，没有千杯，到也忘掉了心头之愁，这解忧酒倒也是好酒了。这时唱台上又响起了清凉的小曲。
红焰化霜秋生凉
渡者一片荡寒江
此帆可待春华时
潇潇枫晚无日长
红九狐听之感伤，自觉这曲儿不是很好，付了酒钱，慌慌离去了。
不知不觉，到了孤清殿，远远地，却看见离舜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两人卿卿我我，甚是欢喜。红九狐不由乘着酒性，气匆匆进了孤清殿。
“离王，几日不见，可有想我呀？”故意让语气温魅更多。
离舜见了九狐，稍稍推开了怀里的人儿。
“九狐，你来了。”整顿了衣裳。
“是呀，离王，你看看你，几日没见我，可憔悴许多。”说着，欲向离舜身畔走近。
“哎，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只臭狐狸。”那女子乌眉秀发，尖脸薄唇。细看才知原来是镇处招摇山的招摇山之灵，招摇魅儿。
“哎，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土丫头。”红九狐装作漫不经心抚着指甲说。
那人也不恼，接着说：“哎呦，身上一大股子酒味，也不知道和什么臭男人鬼混了来的。”说着叽叽笑两声。
“你！”红九狐被气得说不出话，在心里告诉自己说，离舜不过是为了安抚一下这个招摇山之灵罢了，自己何必计较，但又难免心中悲切。迷迷蒙蒙，不再言语，转身便离开了，耳边却仿佛听着那个死女人和离舜尖锐的笑，声声入骨。
走着走着，像没着魂似的，却又回到了酒馆。此时已是子时，店里还坐着几个独自饮酒的客人。
“月姬，给我一杯解忧酒如何？”
瞅了瞅红九狐苍白迷茫的神色道：“我看你需要的是一杯忘情酒吧！”月姬便斟了一杯放于她面前。
“不，不要，还是给我一杯解忧酒吧。”她轻轻推开了酒杯，“我宁愿心头难受，也不愿忘情。”后一句含糊地，似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