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言者和听者

小说: 我们,之于世界 作者: 王周周 字数:1202

  他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他是盲目自信!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他的话,可我就是没有办法不去想,所以我打算与他虚以委蛇。

  “那是肯定的嘛,你可是要进尖子班的,和我也坐不了多久的同桌,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嘛……”我可以想象到此时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虚伪,虚伪到令人作呕,自己都觉得恶心。当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刚刚究竟说了多么愚蠢的话,我发誓,这样的话绝对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尖酸刻薄!”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我,狠狠地吐出这四个字,偏过头不在理我。

  我感觉心头就像被人用石头砸了一下,特别难受,感觉很闷。或许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亦或许是第一次被人用“尖酸刻薄”形容,说不出的难过,却又不觉得委屈,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可是这样的无力辩驳反而让自己更难受,对自己的憎恶也加深了一层。

  很多时候,我们用言论自由享受报复的快感。深化了自己的仇怨,轻视了别人的苦难。“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都是被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同时接受着这个世界最温柔也最残暴的对待。得到的都是侥幸,失去才是人生常态。为什么不能和平地相处呢?难道真的是越是同病相怜的人越要相互为难吗?

  我四处张望,扇形的教室前后两面都是墙壁,被围得死死的,看不到一点窗外的世界。

  原来,最初以为的美好和别致,终究存在极大的缺陷。窗户侧开,窗帘封闭,是创意,也就此让室内人画地为牢。

  鼻头一阵酸楚,是懊悔,还是感慨,我分不清楚。

  我抬头看看天花板,硬生生地把眼泪憋回去。

  苏辰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我沉默良久,细细地品味他语气中的含义,也许他只是在开玩笑,也许他只是出自本能,也许他只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可是,我还是不讲道理地难受起来。我本来没有谈论是否原谅他的资格的,但我心里却是很硬气地自称原谅他。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说的,可我就是想激他一下,真的成功了,却连自己都诓了进去。

  我应该向他道个歉的吧,毕竟我是故意的。

  短短四十分钟的自习,就像是上了一节物理课那样漫长,仿佛下课铃永远不会敲响。

  等到放学,我早就收拾好了书包,趁着苏辰忙着收拾东西那当儿,我急急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刚才那句话,是我说错了。”我只听他“嗯”了一声,分不清到底是疑惑还是回复。他埋着头整理书桌,我看不到他的神情,或许也是不敢看到他的神情,我就像是个肇事司机,怕被警察抓到,拎着着书包仓皇逃窜,生怕他下一秒就抬起头来,脸上挂着厌恶的表情。

  有些话,说出来,言者和听者都很难堪,但是言者还是忍不住要言,只是为了自己的一时快慰罢了。而结果,却要听者和他一起买单。说来也是奇怪,话说出口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再提及那件事,仿佛那就是两人关系的雷区,轻轻一碰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而我和他们不一样的是,我不喜欢放任地雷不管,哪怕是存在着引爆的危险,我也要尝试着拆拆看。两人之间一旦有了地雷,就存在隔阂了。而我,最讨厌和身边的人有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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