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行了四五日的路程,这宽大的山林还是不见个尽头,不过,透过密叶落下来的光点倒是越来亮堂了些。
自从那夜遇到狮子袭击之后,二人在林中一路走来倒是没再遇见过危险。
照旧生了火,拿出两块发硬的肉块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热起来。
烤好后,顾溪越递给一旁的王觅,自己也坐好,撕着自己手中结实的肉块放进嘴里嚼起来。
狮子肉粗糙又软绵,还带着股难闻的肉腥味儿,实在有些难以下咽,一旁的王觅也在嚼肉的过程中一双剑眉扭起。
顾溪越仰天长叹了口气,无味的嚼着嘴里硬肉,满是憧憬。
“好想吃福岳楼的糖醋鱼,烧鸭,蜜汁儿排骨......”
一旁的王觅看她白日做梦,低头撕着手里的肉,面上也是一股索然无味。
顾溪越侧头,看向一旁沉默吃着的男人,问道,“王觅,你出去后最想吃什么?”
“没想过。”王觅声音淡淡。
“唉!”顾溪越又是叹了口气,“再出不去我估计都要得抑郁症了!”
王觅不解的望向她,“抑郁症是什么?”
顾溪越解释道,“就是那种...那种压抑孤僻的病,反正就是生不如死那种。”
说着,自己也好像解释不懂,干脆摆摆手,“算了算了!和你也说不通!”
看着她有些莫名烦躁的样子,王觅也是莫名,他不过就问了这么一句,怎的倒让她不高兴起来了?
停下来吃了东西,短暂休息了会儿,二人便又开始上路。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行路,但王觅的腿似乎好了很多,起码一支腿恢复了大半,平常就算不用她抚着,他也能自己拄着棍子慢慢走。
不过在赶路的情况下,顾溪越还是要扶着的,这样要走的快些!
山林里除了二人行走的脚步声几乎落叶掉地的轻微声都能闻声可见,确实越来越奇怪了!
前些日子夜间还能听见少些的虫鸣声,这几日倒是越来越安静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儿?”
顾溪越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似乎是属于花类的香味儿萦绕在鼻间,味道闻起来虽然清淡却似乎透着些怪异。
王觅显然也闻到了。
二人驻足,朝四周打量了起来,除了一如既往的大树挺拔在林子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又朝着前方走了些,那淡淡的香味儿逐渐清晰绕鼻起来。
只见远处的地面上铺满了黄嫩嫩的娇艳花朵,朵朵饱满欲滴,在这林子间散发出清淡的香味儿来,只是距离近了,香味儿也随之越来越浓烈起来,穿入鼻间,泛起一股淡淡的凉意,那股夹杂着迷人香气的凉意又随之窜入心肺间,整个人顿时由内而外清凉舒爽起来!
“好漂亮啊!真香!”顾溪越深深吸了几口,整个人顿时被花香一扫这一路上的疲累!
“别闻!”王觅正要制止,顾溪越已经探着鼻子吸入不少。
“怎么...”了?
还未说完,顾溪越已经觉得整个人疲累至极,此时的状态和初闻花香那时的舒旷完全天差地别!
而视线中,王觅的一个头居然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甚至数不清的头,好多,好乱,她也好乱,顾溪越沉下身子,眼皮子终于抬不起来。
王觅一把搂住她往下坠的身子,撑着手里的棍子,吃力的拖着怀里的顾溪越朝来时的方向退了回去,退到闻不到花香的地方去。
醒来的时候,王觅正拨着火堆,火光下,那张出尘不染的脸看起来更贴近世间了些,却较之一如既往的淡漠冷冽,此刻在火光下平添了不少柔和。
他迎着温和的火光看向她,就那样静静的凝视了她片刻,但又恍若暖冬。
火光跳跃之间,他淡淡开口,“醒了!”
怔然片刻,顾溪越从那声音中回过神,轻“嗯”了一声,坐起来,问道,“那是什么花?”
“丹黄,是种闻了能让人产生疲劳和幻觉的花,闻多了会令人致死。”
“那你怎么没事?”
顾溪越不解的问道,他们二人分明站在一起,可王觅却好端端的。
“因为我身上有月弥,又及时用内力护住了气息。”
顾溪越朝他腰间玉坠看过去,了然,原来这能驱蚊虫抗百毒的玉坠叫‘月弥’。
顾溪越叹道,“幸好你有这么个宝贝!”
王觅却说,“丹黄花遍布甚多,就算有月弥,怕是也抵不住。”
月弥在他身上,再加上他及时用内力护住鼻息,这才没像顾溪越一样吸入过多的花香,否则二人都将凶多吉少。
而顾溪越也是因为他身上有月弥,这才不至于中毒太严重,只是产生了些幻觉罢了。再加上他用内力替她驱散了体内吸入的毒,这才醒的这么快。
“那可怎么办?”顾溪越愁了面色,“那花看过去没个尽头,咱们即是要往东而行,那处花就是障碍!难不成咱们现在要掉头回去再换个方向不成?”
一想到这些日子在山中折腾了一月,如果再折回去,那走出这里岂不是遥遥无期了吗?
王觅深思片刻,答道,“这花虽然有毒,但食其花蜜即能解毒。”
顾溪越眸中大喜,却又立马暗淡下去,“我们又不是蜜蜂,怎么做花蜜?”
说完,顾溪越又一拍脑门儿,“对啊,这花开的这么艳丽,又连绵不绝的,肯定会招惹来蜜蜂,咱们跟着蜜蜂不就能找到花蜜了吗?”
说完,顾溪越都替自己的聪明暗自欣赏了一把!
见王觅脸上没有半分动容之色,顾溪越又问,“怎么了?”
“我们来的路上,这周围的活物都越见越少,靠近这周围更是清静无声,想来都是受了那花的影响,连活物都不敢靠近,你觉得普通的蜜蜂还能活着飞过去采蜜吗?”
好不容易点燃的一束小火苗就这样被王觅的分析系数浇灭,顾溪越哀叹一声,喃喃道,“既然普通的蜜蜂都不能靠近,除非是奇迹,有不普通的蜜蜂。”
见她黯然的样子,一旁的王觅倒是有些面色难寻,没有说话。
说完,顾溪越无力的靠在树下,想着再折回去寻方向得走到什么时候,包袱里仅剩的几块烤干的狮子肉又能支撑到几时。
这一路来,她脚上不知道磨起了多少水泡,又磨破了多少水泡,磨得脚上都起了厚厚的茧。
而经历了这么多,一切都要开始重新来过,前路也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