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白骨包裹在宽大的衣袍里,尸骨斜靠在石壁上,身上除了毛发和牙齿还完好外,全身上下已经是一片枯骨。
而这副枯骨的胸前和臂膀之上都系着残旧的布条,和王觅身上包扎伤口的情况倒是相同。
看来当时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滞留在这里,应该是伤的太严重了,没能挺过去。
也难怪顺顺知道那种草叶能治伤,应该是它之前见过这人用那种草叶疗过伤,所以当他看见王觅伤口的时候就想到了那种草叶。
这种场景除了武侠小说和屏幕上外,以这样直观的视角看见白花花的人骨,顾溪越还是第一次见到,连手心都浸满了汗。
忽然,一道刺目的光彩一闪而过,映照在洞壁上,被投射进来的阳光折射出耀蓝的夺目光彩。
那方宽大的破旧衣袍下面露出一小半的墨蓝。
顾溪越拾起一根洞内残留已久的枯木树枝,上前拨开衣袍,一柄陈年已久的长剑赫然在目,剑身虽然度满了灰尘,可依旧不难看出其精巧的构造和剑鞘上镶嵌的那颗墨蓝宝石。
这柄剑,除了剑身和墨蓝宝石大小不同外,连形状和构造都和王觅那把匕首一模一样。
顾溪越惊然,看了眼一脸落寞伤感的顺顺,瞬间明白之前它为何要拿走王觅那把墨蓝匕首了。
顾溪越朝洞口望了一眼,犹见外面靠在树下端坐的男人视线落在这边。
不管是王觅的墨蓝匕首还是这具枯骨的墨蓝剑,其制作和用材都看得出来极为讲究,不像是平常人家可以拥有的物件。
这个人和王觅有什么关系?
顾溪越移步向外走去,扶着王觅进来,王觅望着那柄和他怀里如出一辙的墨蓝匕首赫然是一片难以置信,淡漠的脸上也坦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悲伤之感。
恍惚而悲伤。
盯着那具枯骨许久,王觅倏而说道,“让我离近些。”
“哦。”顾溪越索性扶他在枯骨旁边坐下。
王觅指尖触及那柄墨蓝剑身之时,眼神更是如波光那般闪烁。
只见他将那柄剑拿起来吹了上面的灰尘,又用衣袖轻轻擦拭干净,将里面光亮的剑身抽了出来。
尽快陈年累月在这潮湿的洞里,除了外部积留的灰尘,剑身和剑鞘依旧光亮如滑,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锈迹斑斑的痕迹,可见是把难得的好剑。
静默中,连顺顺都乖乖在一旁不发一言,良久,王觅才开口说道,“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他是在请求自己?
连自己性命攸关之际他都是高高在上傲然不已的姿态,现下居然开口语气低下,带着一丝乞求的味道。
这具尸骨的主人和他是何关系,竟然能让不可一世的王觅开口请求自己?
顾溪越惊讶之余已经开口说道,“你说吧!”
“帮我替他立座坟。”
“好。”
顾溪越看着地上森寒的枯骨,全然忘记自己的害怕,竟然没有一丝考虑的答应了。
顾溪越选了个位置,在果树旁边,拿着根树棍就开始挖起来,顺顺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棍子开始学着顾溪越的动作一下一下将沙土往外刨。
小家伙动作虽然有些别扭,但干起来却是十分卖力,不一会儿脑袋上已经沾了不少沙土,样子憨乖憨乖的。
辛好土质不是很硬,是带着沙石那种。
挖好了地方,顾溪越回山洞的时候王觅已经将枯骨整理包好了。
“这么好的剑也要一起埋掉吗?”
顾溪越看着王觅递给她的墨蓝剑,有些可惜的皱眉。
王觅的声音一惯的淡漠,“它的主人很喜欢这把剑。”
顾溪越看着手里精致的墨蓝剑,实在有些可惜,可听王觅说完,也理解了。
将尸骨埋好,顾溪越看向王觅,他将已刻好的石头碑放在身前,隐隐有些心不在焉。
‘江北寒之墓’这五个字,刻度深而清晰的烙印在石头上,每一下都尽显雕刻者的用心。
“王觅。”顾溪越叫了他一声,他才动了动,将目光移向顾溪越。
王觅将刻制着碑文的石头放在建好的坟前,临走前王觅在坟头深深磕了几个头。
和顺顺分开,顾溪越心里难受,一路上整个人不免有些闷闷的。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它,为什么不带它一起走?”王觅问道。
顾溪越摇摇头,“它不属于外面的世界,留在这里才是它最好的选择。”
王觅不解的问,“为什么?”
“外面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出去未必好过这里。”
就像她自己同样身不由己一样。
“可你似乎很喜欢它,难道不应该将它留在身边?”
顾溪越摇头,脸上浮现一丝微笑,“不,既然很喜欢它,就不能强迫它,何况,我们走的时候顺顺也没有跟着我走,这也是顺顺自己的选择。”
听着顾溪越的说法,王觅倒是有些惊讶,既然喜欢一样东西,难道不是应该努力争取,让它属于自己吗?
居然还有人会有别的选择!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出乎他的意料。
王觅抬头,看着树叶上方已经稀少的光亮,说道,“天要黑了,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顾溪越应道,“好。”
二人在林中燃了火,顾溪越拿出用外衣包裹起来的青果,递了些给王觅,自己也一边拨着火堆,一边啃起来。
这里不比山洞,蚊子很多,耳边几乎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顾溪越脸上脖子上等露出来的皮肤都被盯上了红红的疙瘩,索性脱了外衣,将它套在头上,也暂时保了一时安宁。
反观一旁的王觅倒是自在,居然没有蚊子去咬他,顾溪越好奇的打量起他来,除了长的好看外,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这蚊子难道是看他长的好看,这才不咬他吗?还是说那张冷冰冰的脸,连蚊子都怕他?
王觅很快感受到了顾溪越打量自己的视线,一向习惯了别人注目眼神的他,此刻居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恍然四目相对,男人寒烈的眸光似乎被火映出一股温柔,让她几乎要陷入进去。这还是她头一次在这么冰冷绝美的男人脸上看见这种温柔,一丝一毫都能让人即可陷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