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阁恢复平静,昨日搬的仓促,她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临水阁,只知大概框架。
殷姝言来到三楼,看着眼前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不由得想到了母亲在世的时候。
那会儿,她应该坐在窗户前抚琴才是。
殷姝言随着书架走到头,忽然见看见一本草本植物,心里来了兴趣,拿起一看,里面大多都是前所未有的草药。
一时间,她被书中的内容吸引,看了许久,才合上书,紧紧抱在怀中,继续浏览书架上的书。
她随意拿了几本感兴趣的,打算放着,养伤这段日子慢慢看。
打开书案下的屉子,一条紫黑色的长鞭映入眼帘,长蛇图文攀附在上,她愣了愣,把鞭子拿起来仔细观摩。
鞭子下还有一本书,上面写着“颜鞭”,她大概懂得母亲的意思。
这是她身前使用的鞭子,这本书,就是母亲留存下来的鞭法。
“母亲,陌颜,陌颜。”
她轻轻说着。
陌颜,鞭子,颜鞭。
鱼儿端着药走上来,见她如此,还以为她伤心了:“姑娘,该喝药了。”
鱼儿把药放在桌上。
她看着那碗漆黑冒着热气的汤药,想也没想,直接拿起一饮而下。
鱼儿有些着急,这可是刚刚熬出来的药!
“姑娘!小心烫!”
殷姝言把碗轻轻放在桌上:“无碍,鱼儿姐,你身子可好了?”
“我受的伤本就不重,歇息几日就好了,倒是姑娘你,感染风寒还被那王婆婆打了……”
鱼儿越说越小声,她不想提及那些事情。
“放心,这几日,我就好好在临水阁呆着,哪也不去,等身体好了再说。”
鱼儿瞧着她似是开窍了,重重点头:“嗯嗯!姑娘一定要注意好身体。”
殷姝言见她这番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我又不会死。”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我们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休息几日,瘦弱枯黄的身子恢复不少,脸颊渐渐红润。
这些天,她不是在床上看书,就是坐着看书,把该看的全都看完了。
她下床蹦跶几步,舒展舒展筋络,似乎,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
殷姝言深呼吸几口,把那根长鞭拿出来,许是前世会武,又或是这长鞭是她母亲的东西,用着就更顺手一些。
临水阁院子宽阔,种满了奇花异草,中央的石子路像是点缀一般,她挥动着手上的长鞭,半空中发出“唰唰”的响声。
鱼儿从二楼探出一个脑袋,殷姝言身姿丰盈窈窕,一袭青衣随风而起,三千青丝束于脑后,
她注意到二楼的鱼儿,停下手中的动作。
“姑娘,外面凉的很,赶紧进来吧。”鱼儿朝她喊道。
三月初的天气没比二月好到哪去,身上的病还未好透,她竟身着一件外衫立于风中?
殷姝言扬唇,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外面不冷。”
她站在二楼呼出的热气都显而易见,怎么可能不冷?
鱼儿从一旁拿起披风奔下楼,为她披上。
“母亲的鞭子很是好用。”她无头无脑的来了句。
“那也不能站在风口吹啊,姑娘,咱们进去叭,等晚些风停了再出来。”
鱼儿如此关心自己,她也不想让鱼儿寒心,便随着鱼儿进去。
鱼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姑娘,我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她从袖口里拿出一直红黑色的木簪,不大不小,簪身雕刻着一朵雪莲。
殷姝言拿在手里,眼里满是疑惑,这只簪子朴素高雅,不是一般质地。
“这是?”
“大概是杨夫人的簪子,我打扫时,在床底瞧见的。”
母亲的簪子?
落日余晖,殷姝言借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来到赤壁院。
殷苍南并没有请安的规矩,加上他事物繁忙,也曾说过不必与他请安,府里的孩子们便没了规矩。
“三姑娘可是有事?”
平巡正在侍候殷苍南换衣裳,听到外面的声响,便被差遣出来瞧瞧。
不想竟是三姑娘,殷姝言。
只那一瞬,她目光忽的一暗,随即变回了温和。
这个平巡跟着殷苍南几十余年,掌管着他身边大大小小的事物,她平时连自己的亲爹都见不到,更别说他了。
她对平巡并不熟悉,只在脑海里有个大概印象。
殷姝言默默点头,她依旧是白日那一身青衫,脸上似乎没什么精神,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心的看着平巡,让他心情不觉好了几分。
三姑娘从不会这样来找大将军,这次来,定是有事,平巡开口问道:“不知三姑娘有何事?我也好进去告诉将军。”
“爹爹吃饭了嘛?是不是刚回来?我有扰到他么?”
殷姝言摆出一副孩童似的天真,眼里透露着小心翼翼。
“大将军还未用膳,确是刚刚回来,这扰……”
平巡还未说完,殷苍南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平巡,让外面的人进来。”
殷姝言嘴角一扯,向平巡福身,随后进了屋。
此时,殷苍南一身便服,今日,他身上没了往日的威严,倒是亲近了许多。
他瞧见走进来的人影,顿时怔住了,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殷姝言竟会主动上门找他。
她和殷苍南并不相似,倒是和过世了的杨夫人想像许多,可惜,她没能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
殷苍南见着她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心头上一愣一愣的,仿佛看见了昔日的杨氏。
“女儿姝言给爹爹请安。”
她一副乖巧模样,双手端在头上方,附身弯腰,这一颦一笑,像极了杨氏。
殷姝言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就是要让殷苍南想到死去的杨氏。
随即,殷苍南皱起眉头,眼里没了半分情感。
“姝言?你怎的来了?”
他对殷姝言没什么记忆,更别谈得上什么父女情深,在孩子面前,总归要摆出严父的模样。
她脸上闪过一抹伤心之色,嘴巴却不饶人:“姝言来找您,却不欢迎么?只怕是,爹爹忘了还有姝言这个女儿吧。”
她撅着一张小嘴,眼里泛过几丝涟漪,样子很是委屈。
闻言,殷苍南面色凝重,这样一个可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却不知道该如何。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人死不能复生……
“胡说。”
半天,他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殷姝言不失时机的说明自己的来意。
“受爹爹恩典,搬到母亲曾住过的临水阁,姝言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答谢您。”
说着,她吩咐鱼儿上前,打开木盒子。
“这支木簪子是鱼儿姐在床底下瞧见,想来是母亲生前的,便送来了。”
殷苍南把笛子给了她,身边没了念想,送这只簪子来,就是要让他时时刻刻记着杨氏,记着他还有个女儿叫殷姝言。
簪子唤起他脑海里的记忆。这支木簪,是他送给杨氏的,得知杨氏怀孕,他亲自做了一只木簪送给她,却从未见她戴过。
想到这,殷苍南眼底一凛,看着木簪,不知是喜是怒。
他想要伸手去拿,犹豫片刻,才道:“平巡,收下。”
等殷姝言走后,他才把簪子拿出来。
“将军,这簪子可是?”平巡认得这支簪子。
“正是,还以为簪子丢了,没想到还在,也算是她给我的眷恋。”他叹声。
余下几日,殷姝言乖乖呆在临水阁,哪也没去,因殷苍南等我缘故,暂且没人来找事,院子里的人也安分许多,她也落的个清净。
殷姝言每日弹琴,复习前世所学的武功和医术外,还时常钻研那根长鞭。
王婆子经过上次教训,倒是收敛不少,林氏叫她去问话,只说三姑娘这几日一直在练琴练武。
“练琴也就罢了?怎的还练起了武?”林氏躺在贵妃塌上,微微张口。
殷姝言何时会武?她怎么不知道?
王婆子低垂着脑袋,声音略微颤抖:“这,就不知道了,她近日恢复的不错。”
“哼,不错?看来是过的比较好了。”她精致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
殷姝言身体大愈,随着上官羽儿出府逛街。
放眼望去,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与他日无异,她恍然若失,好像,回到前世还没进宫前的模样。
她低头苦笑,已然重生,为何要忆起从前不好的事情?
上官羽儿见她面色不佳,手背轻轻放上她的额头:“姝言,不舒服么?”
殷姝言拿下她的手,摇头笑笑,“没什么,大概是在府上呆久了,许久未出来的缘故。”
“大将军和将军夫人,有要求你什么时候回去嘛?”
她沉吟,随后说:“嗯,天黑之前尚可。”
若不是上官羽儿相邀,自己怕是出不来。
来前殷禾言嚷着也要跟出来,却被上官羽儿拒绝,说是人多照顾不了。
“如此便好,好不容易出来,今日我做东,请你到酒楼吃一顿,答谢救命之恩。”上官羽儿十分豪爽,拍拍胸脯。
前世,她对上官羽儿的记忆并不深刻,只知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与寻常家姑娘不一样。
这段时间相处,到是真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