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李馥荷还没找到的事情,远远看过去,桃园的大火似乎小了很多,众人此刻都盯着谢兰远窃窃私语。
“这是上京哪家公子?”
“能出现在将军府,恐怕地位不低。”
“都说这次赏花宴实际上是为莱公子物色品德与文才上佳的佳人,现今为止,那莱公子都没露过面呢。”
“这些个事情你以为你知道了多少?不过是你知道到第几层罢了,多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瞧着这将军府迟早要被这上官琬给弄没了,一天天的,目中无人给谁看呢。”
“哟,你才情没人家高,骈赋没人家妙,在这儿说什么恶毒话,小心传到人家耳朵里。”
“就是就是,可不得就小心着点,看,那公子又回来了!”
谢兰远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居然在里边看到了李丞相之女,虽匆匆一瞥,可她头上那支前不久天皇御赐的步摇他可不会认错,怎么?万网之疏?
“李馥荷?”他离上官琬不近,也无需低头与她视线相对,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最平凡不过的事情。
上官琬正在恼怒,正事没办成,反倒有可能惹上麻烦,心里正是怒火中烧,她向来会掩藏情绪,可在谢兰远面前,她觉得自己失败至极,于是恼羞成怒,咬牙切齿。
“不会再有下次。”
“什么?”
“放过你,不会再有下次,等着碎尸万段吧谢兰远。”
白衣公子浅眉一挑,微微嘲讽道:“杀我,用不着费那么多心机,连续几次都没有成功,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不等上官琬出言反击,谢兰远就已经转身走了,带着一群人追随的目光。
“如此俊美的男子,我先前怎么不曾见过?”
“诶诶诶,我刚刚从旁边听过来的,这人乃是永华宫的九殿下,天皇第九子。”
“前朝嘉妃的九殿下?我说怎么不曾见过,想来是不受天皇喜欢,自然也得不到上京勋贵的待见。”
“是啊,谁人不知九殿下遭天皇陛下的厌恶,唉,我以前还听说,这九殿下曾经与那太监睡过太监院呢。”
“岂止,据说这九殿下小时候冬日里无人照看,待春天里内务府来人才发现那缩在宫角小小一团的泥垢就是他!”
“说起来,还是嘉妃做的好事情。”
“可不管如何,九殿下今日如此仙姿,不知多少女子又要闺房妄想了。”
“再怎么妄想又如何?谁又会去和他坐那劳什子九王妃?娘家怕是再有权有势恐怕也扶不起这软泥。”
碎语纷杂,到底是狼狈了十六年的人,且恰恰是身为皇子,任何一件肮脏事都会被传出去为天下人耻笑,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再怎么惨也没有那九殿下惨吧!
人都是这样,但凡有一个垫背的,尽管面上不显,可心里总是好受了那么一点,人心凉薄啊。
谢兰远心上空荡荡的,自然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已经是尘埃里的人了,何必去管那天上盛开的鲜花呢?待拿出令牌回到自己宫中,小缘儿弓着身子眼睛含泪笑着为他脱下外裳:“我就说主子一定会回来的,主子还说什么就此消逝,吓得奴才今儿一直在背地里抹眼泪,好在主子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于是一个比他小个三四岁的小太监就在他面前泣不成声,到底是这些年跟着他让他受苦了。
“无事,你且去烧个水,我有些许乏累。”
“咦?殿下,这是何物?”
他低下头往小缘儿手上看去,是一张绣有兰花的娟子。
“殿下今日可与女眷接触?”
谢兰远抬头看向窗子外边的宫墙,思绪停滞了那么一会儿,哦,原来是她,想来要不是她,他未必会活着回来,或许他也有那么一点不想死的吧?
谢兰远将那手帕从小缘儿手中拿过来,摊开在手掌又仔细看了看,难道她也想入嫁将军府?呵,真是讽刺,人家不嫁将军府,难道是要往你这儿冷冷清清的永华宫跑吗?
随手一丢,那手帕就被丢在了榻上,等下次小缘儿打理的时候,可能就会从此消失不见。
舒华月先前在看见那九殿下怀里的女子是舒谭的时候,并不敢上前去相认,毕竟九殿下的名声可不是说着玩儿的,等那小丫鬟将舒谭扶走之后,众人又在找那李小姐,于是她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与自己的侍女一同追上那小丫鬟。
荷田儿此刻正伤心着,觉得真的是倒了大霉,怎么随便参加个宴会就遭遇大火了呢?直到看见华月小姐。
“先扶着二妹上轿子等着,待我向琬小姐辞行咱们就起程回府。”
这边还在轿子里对着昏倒的人抹眼泪,那边的舒华月却是如坐针毡。
“刚刚那位是你二妹?”
舒华月觉得有些大事不妙,上官琬向来不会瞧她一眼,可现在她真希望她不会被她盯着,果然那些人说得不错,这上官琬不是一般人可以相交好的。
“是,我二妹误闯桃林,如有得罪,还请琬小姐多多体谅。”细汗爬上额头,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了这冰冷的气压。
上官琬往那屏风看了一眼,又陷入沉思,终究也只是客套地回了一句:“回去好好休养吧。”舒华月如蒙大赦,捏了捏手中的娟子,笑着退下。
而舒华月刚刚退出去的瞬间,屏风后的上官莱立马现身,现在那李家小姐已经找到并无大碍,可恨的是这次那谢兰远居然没死,一次不成功可以说是侥幸,多次不成功那就是办事不力了。
“哥哥这可怎么办?明明已经是万无一失了,怎么那人还是会死里逃生?”上官琬的脸色因为生气而显得微红,到底是因为不够狠毒还是恼羞成怒就不得而知了。
上官莱剑眉深蹙,背着手在看向窗外远远地青山,一只喜鹊从屋檐飞过,带着几声清脆的鸣声,他盯着那只肥胖的小鸟儿无忧无虑地在树枝间蹦跳,看来,有些人还是过得太舒服了,不然怎么还会到处乱蹦?
“传令下去,九殿下与舒家三小姐勾结刺客,于赏花宴这日纵火,声东击西,行刺于兵部侍郎上官莱,现上官莱已身受重伤,卧床不起。你立马进皇宫告诉昭宁娘娘,还请娘娘向天皇进言。自然了,要是姑母再狠一点,他明日就可获牢狱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