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凡间的韩丛苼,不断增长自己修为和法术的同时,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项有渊,却越发严重。
起初,他只是昏迷不醒,但气息、脉象皆是正常。平稳的昏迷状态和现在大有不同,现在的他已开始陷入梦魇之中,难以自拔。
神女本欲施法,让自己进入他的梦境之中,去将他救出。却没想到,所见的场景,竟如此奇特。
一片银装素裹之地,满天飞雪,眼前除了白还是白,看不见一个人影。
“项有渊!”神女凝神聚气,忽地唤了一声。
周围除了风声,和这一呼唤的回音之外,再无其他。
“项有渊!”但神女并没有放弃,她赤脚走在雪地之上,一步一个脚印。一身素白的她,和雪景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走了百十步时,神女骤然停下脚步。
这一幕,似乎很是熟悉。仿佛不该只是项有渊的梦境、梦魇,也是她所经历过的。只是漫长岁月的时间里,她所经历的事情太多,一时间想不起来罢了。
站在原地,她努力地回想着。仿佛一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只是,她暂时遗忘了。
“阿缘!”周遭的风雪忽然停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可就在下一刻,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名字,整个世间都不会再有人能唤出来的,再不会有人这么称呼她的……究竟是谁?
“阿缘!”仔细听时,是个温柔的男声,而且,很熟悉、很熟悉。
“项有渊,快回来,你若是再耽误下去,只会魂飞魄散!”神女登时想起,这里不过是项有渊的梦境之中,她不该沉浸其中,以免无法带着项有渊回到现实世间。
但,无论神女如何呼唤,都无法将项有渊呼唤出现。
“阿缘!”第三声响起的时候,天地骤变,白色消失,接替而来的,是满眼的黑色世界。
神女虽镇定平静,但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的痛,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的。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要去追寻那个声音的尽头,去追问他,为何还会唤出这个名字来。
眼前的黑色,使得神女的视线被暂时混淆,无法分辨四周。而只凭听的话,周围却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事到如今,神女没有办法再继续待下去,只有回到现实,让他出手了。毕竟,他可是最了解项有渊的人。
正要转身之时,一道光从天而降,落在了神女的前方。
“阿缘,你还好么?”那个模糊的、熟悉的背影就在光线之中。看不清的模样,听得清的声音。那熟悉的感觉,甚至令她呼之欲出,只是……
神女退后了一步,口中念念有词,转身便消失在黑色之中,回到了现实。
那背影一愣,轻轻摇头,走出了光线,逐渐消失。
待神女出来的时候,项有渊依旧是昏迷不醒的。
他将护法的法阵撤去,而后来到了神女的身边:“你好像去了很久,是不是没有找到他的元神意识?”
神女有些疲倦,挨着凳子便坐了下去:“此事有些棘手,我方才大意了,才会没能将他带出。
等我休息片刻,明日再重新入内一探究竟。”
神女的往昔记忆统统回到了脑子里,一些她不愿意想起的事情,也不得不重新想起来了。“阿缘”这个名字的背后,着实太沉重了。
他看着这么疲惫的神女,也不禁开始揣测,适才项有渊的梦境里,究竟是多么的危险。
可是,神女并不允许收回自己这里的法力,如果再拖下去,而神女又要再冒险进入项有渊的梦境中,只怕有去无回。
“要不,还是我去吧。”他深思熟虑之下,始终认为,还是自己去更稳妥一些,“毕竟我也算是他的师傅,他或许,会愿意出来见我的。”
当他这番话说出口之事,神女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本就不考虑将他送进去,毕竟一切未知之前,她怎么能轻易放弃这个人?
可是,今日那梦境里的一切,确实像是不欢迎她的场景。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只有那一个办法了么?
“你虽是我用法力造出的容煞玦分身,但你也确实与他本人无疑。
我并不否认,你的出现,他一定会在意,可是,阿玦,你不该再冒险了。若是我成功了,他醒来才能看见你,你们才能团聚一次。”后面的话,神女没有继续下去。
不过只是一场小小的梦魇,怎么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
今次不过是大意了,岂会还有下次?
容煞玦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时,还有些恍惚。他也是许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每每神女唤他之时,也是鲜少唤他全名的。
纵然,他也根本不是真真正正的容煞玦,但至少,能给予神女那么一丝的慰藉便足矣。
他低头看去,项有渊仍旧是脸色惨白地躺在那,就像是已经没了呼吸的死人。可是那微弱的气息,究竟还能支撑多久,他并不知晓。
唯有神女,才是唯一的救赎,唯一的机会。
而此时,梦里的项有渊,却漫过天地间的雪色,熬过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后,竟也迎来了一点绿意盎然,春风和煦。
“好奇怪啊,阿苼你刚才可听见了什么声音?”项有渊回过头时,身后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就是身旁提着一盏灯笼的韩丛苼清晰可见了。
但韩丛苼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那身后之时,无甚思绪,很快便不再看了。
项有渊仍旧十分疑惑,自己其实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像是什么人正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真切的,就像是在耳畔一直呼唤一般。而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是,那声音像极了神女的声音。可神女明明在那个地方,不会轻易来到凡间的。
“不过,我们这迷路的情况着实有点严重了,已经转了好几日了,居然都还没有出去。”停下来之后,也站了好一会,可项有渊却再没有听见那个声音,于是便拉着本要继续走下去的韩丛苼,说道了一番。
韩丛苼四下打量,早就看清了这一点。他将灯笼抬高了一些:“的确是,那项兄以为,我们该如何?”
“走,继续走,我不信这天地间,还有我走不出去的地方!”项有渊颇为自信,继续了他的前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