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为谁辛苦,为谁忙

小说: 南有男后 作者: 半壶春 字数:3636

  比起陈青默默派人跟着一路,心里想着什么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佛系恋爱模式,要是没意外,说不定就真能乖乖回家,等上三年,去接人,要不是一转身听说被别人惦记上,闹不好三年后人家娃娃都能满地跑了,再看小国舅周平却是个行动派,这不韩小义才刚回家两天儿,就接到人家的鸿雁传书,问好,邀功。

  谁知韩小义看了里正亲自点头弯腰送来的信,瞬间撕个粉碎,怒吼“周长原……”

  此时韩晨正和贺野屋檐下喝茶,一口茶呛出来,问“怎么啦这是?”

  “额……小孩子家家闹别扭呢。”

  再说周长原,在家院子里走着,莫名一阵风过,一个大大的喷嚏,纳闷“怎么了……明明就是春天了。”

  再想,也不知我的精心安排他是否还满意,话说就算真满意,难道自己还真能让他在家呆三年五载,那可难熬,于是乎小国舅一起心儿,跑去跟他爹,他哥进言,说要接管南边义军改组的新军,细心琢磨了一夜,定了计划要找陈青的麻烦,这麻烦还不能小,一旦陈青蹲了大牢,他就好火速给冒州去信,再顺便给他爹,他哥面前找回南边丢下的脸,还真是一举多得呢。

  谁知道,那时他并不知道,陈青已经先他一步东来,接掌晏城以及台城新军共三万三千六百人,这天御书房靖帝正发火,要找人拿回陈青问罪,大骂“大胆,狂妄,不成体统!!”

  说尤嘉也是心惊胆战,深恨程青越来越胆大妄为,也不想想刚立了这么一大功,又牺牲一条腿换来的太平日子,转眼功夫就被外人扣上一个恃宠而骄,仗着功劳胡作非为的帽子,别说皇帝气,他也险些气死,想着昨天满朝文武出城相迎,那是多高的礼遇,等了半天人影儿都没见,有谁见过这样下皇帝陛下面子的,还是亲手养大的亲侄儿,没下令拿他全家问罪,靖帝已经算天大的好涵养了。

  尤嘉正要开口为陈青辩解,周平却先站出来求情道“陛下息怒,淮司马向来不是没交代的人,说来定是有了什么要务,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要务?!!哼!别以为孤不知道他往哪儿去,唉……算了,太子你着人给我把他弄回来我再教训,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带坏了,你说这以前,唉,算了,你们退吧。”

  “儿臣会好好请回三弟。”

  “三弟个屁,一般人能拿住他,让禁军去,他要是抗旨,你吩咐他们只管招呼。”

  “儿臣遵旨。”

  “但还是要记住分寸,要不你婶婶还要找我抹眼泪儿,唉!”

  “是,儿臣明白的。”

  周平往外退,得了太子好大一白眼警告,末了还被他老爹质问“你这管的什么闲事儿,别一起处了一段,就鬼迷心窍,要明白自己的立场。”

  “爹,他一个半拉跛子你和太子还这么怕,至于吗?”

  “是真跛了?”

  “比真金还真。”

  “即便于皇位没威胁,你也不许和他来往,没威胁也不代表能成为一路人!”

  “得,得,谁要和他一路,我还没报仇呢。”周平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报仇?”

  “没……我是说我帮他说话是想要陛下积着火,我会让他一并发出来,落到程青身上,好帮咱家好好出口恶气。”

  却原来周平并未将质子始末明白告诉家人,只在心里暗暗记恨起陈青和韩晨,可是心里算计好要报仇,却又不敢真伤了韩晨分毫,所以这锅就完全落在其实连始末都不大清楚的陈青身上。

  再说这靖太子陈靛,最近可乐可乐呢,一乐不可一世的淮司马成个跛脚马,二乐,笑淮司马为个男人千里追爱,更好笑,这男人还是一破鞋,你说这事儿可乐不可乐,见了人便当个笑话婉转打趣,这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人吃什么菜啊。

  再有太子这回得了御准,退出来就招来禁军大统领燕掣,吩咐大批人马去冒州,看着地图,商量了一上午怎么围追堵截,原话是“只要不死,不缺胳膊少腿儿,带回来就算你交差!”

  燕掣领命出城,太子回了东宫,说起这话,很是得意,偏太子幕僚里就出了个下作人,笑着出主意说“殿下何妨传个话到冒州乡下,这戏不就更好看了?”

  “什么话这么有意思?”

  “有意思的不是话,是这话里的好故事啊。”

  如此幕僚伏在太子耳边叽咕几句,太子殿下笑逐颜开,连连点头,大笔一挥,快马加急送到冒州,口口相传。

  等陈青换了许多程路,杀出一波一波的围捕,日夜兼程纵马到了冒州州府,街头巷尾都在传唱一首歌谣“韩家生了好儿郎,建功立业展锋芒,三尺青铜百万军,不如一身好皮囊,好皮囊,好皮囊,委身侍贼,倾城忙。”

  他身上大小的伤,早已疲惫,但越往这冒州来,便越觉得不见到他,总像是要出什么大事儿,于是他来了,一入耳便是如此扎心,手抖了抖,勒马飞奔,要不是看那传唱的都是小娃娃,他是真的想杀人。

  再说韩小义,三个月过很快,流水一般,除了白衣,换了喜服的韩晨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从前天开始在院里踱步,又咳嗽上了,想着这些事儿,感觉对周平的怨念又重了几分,谁让你狗拿耗子,你不宣扬那些事儿,许还能劝着郑屠户退了这婚事,你这一搅合,敢要不娶那非给全村儿上下戳弯了脊梁骨不可。

  贺野抱着长剑看了许久,忽然站起来,拉了韩晨就往外奔“贺大哥你干什么?”

  “我救你啊。”

  “别……咳咳,胡闹了,咳咳……”

  “我胡闹?你看看你这脸色白的,你看看这是喜堂,不是灵堂,管他什么报恩,许诺,你若看不上,那便好好说出来,这么为难自己,有意思吗?”

  “是啊大哥,要不然你……”

  “要不然我怎样,我要是一走了之,爹娘死了还被人戳脊梁骨,郑家姑娘又不是什么坏人,我怎好毁了人家?”

  “你这意思是,只要郑家退婚就成,那你等着!!”

  “贺野,你站住!!”

  “你要拿着剑进了郑家门儿,我还说得清吗?”

  “哎呀,我天,你这样委屈一辈子,得不得憋死啊?”

  “你少胡说!”

  “哪胡说了,婚姻这事儿,要不是个合心合意的,我能短寿十年。”

  “贺大哥你还说!”

  一夜无话亦无眠,转天吹吹打打,接喜娘却不见老岳丈,胖姑娘一着急自己上了花轿,说阿爹赶驴车去接姐姐姐夫,说要赶不上,让先拜堂。。

  本来没有几步路,八个人换着来,还慢慢悠悠整够呛。

  更奇怪吉时都快到了,作为唯一长辈的岳丈还未见人影,却说郑家小姑娘急不行,拉着夫君当着公婆排位就要先拜堂“不打紧,我们先拜,我爹能赶上喜酒就成了。”

  韩晨拗不过,只好从了,听喊道“吉时到,新人一拜天地,拜!”

  忽而一声高昂长嘶,一高头大马破门而入,呼呼啦啦,马蹄子滑出老远,停住,来人大喊一声“不许拜!!”气势如虹。

  韩晨转身抬头,一眼见马上跳下来的他,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跛了只脚疾步进来,狠狠拉开他,满眼血丝警告“我说不许拜!!”

  郑秀儿闻声,掀了盖头,一把拽了韩晨一个踉跄,护在身后,骂“哪来的土匪敢抢人夫君?!”

  陈青眼里只有韩晨,咄咄逼人“听见没,我说婚事作废!”

  “喂,你算那根葱,我可是三媒六聘,父母之命,抬来的韩家长媳,你这叫花子,发疯了不成?”

  韩晨定定看着陈青,缓缓笑开对他介绍道“她就是郑秀儿。”

  “我不管,我说过,这场婚礼作废!”

  “她是我爹娘看中的人。”

  “那是不是你真心喜欢的呢?”

  他摇摇头,无奈“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对我发火。”

  “你才知道我现在多生气呀。”

  “所以怎样才能消气呢?”

  “你答应退婚,其他我来办,秀姑娘终身,我能有最好的安排。”

  “废话我生是韩家人,死是韩家鬼,谁要你安排了!滚!!”

  “由不得你!我陈青此生从没做过什么仗势欺人,野蛮霸道的事儿,今天为你,破例。”拿了怀里令牌一亮,别人有些懵,作为十里八乡一把手的官方里正,算是有见识的,哆哆嗦嗦迎上来,算是此生第一次遇见比县官更天大的大官儿。

  “里正何在,岳家何在?”

  “在……在此,大……大人,里正在此?”

  “你是里正?”

  “岳家公呢?”

  “郑屠户在此,这个婚,我同意退。”

  “阿爹!!”

  “妹妹这韩满子不能嫁了,你跟我和爹爹回家吧。”

  “为什么!!”

  郑屠户和大女儿,大女婿,带着身后一帮人,抬着聘礼出现门前,表情严峻,面对小女儿的质问,目光转向韩晨,愤愤道“因为我老郑家宁可杀了你,也丢不起这人!!”

  “爹这是什么蠢话,姐姐,姐夫,你们……”

  韩晨看向陈青,陈青猜到大概,生怕郑屠户再说出什么不当的话,便对韩晨点点头,对郑屠户道:

  “好既然人都来齐了,还请里正与本将军做个见证,归还庚帖,从此两家各自嫁娶再无瓜葛!!”

  “呜呜呜呜……我不要……呜呜……”

  “秀儿你过来,要不我郑家就没你这么个人,我羞于与你同处,庚帖在此,聘礼奉还,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郑屠户丢了韩晨庚帖,郑秀儿大哭,瑟瑟索索过去,周围的人看韩晨眼光开始奇奇怪怪,窃窃私语。

  难为贺野心中失落,同样的事儿做来,在你心中只是人不同。

  彼时宾客四散,那庚帖被来往践踏,陈青握着拳头,满心怒气,却没注意韩晨嘴角的笑容,陈青怒气上涌,脑子一晃,站不稳,被韩晨接住,探了探额头,低烧,再一看,那人已经睡眼朦胧,这是得多累。

  韩小义看过惊了,说“身上轻伤四处,却是不同兵器,来路遇上打劫了?”

  “能打劫他的人这天下能有几个?”贺野问。

  “那就怪了。”

  “多说无益,金疮药留下,你们先出去,我等他睡饱了,再问。”贺野看来,又是酸了个彻底,受伤,擦药,等着醒来,莫非还要亲口喂汤,喂饭,哎呀呀,怎么受伤的就不是自己呢?

  瞬间脑补的同时,自动忽略,他是人家那谁,这个客观,且扎心的问题。

  所以从那一刻看来,陈青又算韩晨的谁呢?

  是了,在他喊出不许的那一刻,他揪着的心,一下就松了下来,无比的柔软熨帖,郑屠户进来前一刻,他原就打算答应的,答应退婚,也答应同他一处,自此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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