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辄止与锦容的关系,南渊也曾调侃过,一个总是独行于世的怪癖大师,怎么会收个小姑娘为徒当累赘?
那便是另一段故事了,
话说那一日,那棵红豆树中的小妖精心动了,拼命地想要化形,在常府偏院中吵得厉害。
妖精的声音本是寻常人听不见的,但那日辄止大师受邀除邪,暂居偏院,觉着实在吵闹,便忍不住恐吓了一番,“……再闹把你根拔了。”
小妖不服气,“这里是常府,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辄止烦躁起身,就要奔红豆树而去,小妖慌了,“我可是常公子特意从南栎带回来的宝贝!”
“那又如何?我可以只掐了你的灵识,让这小死树留在这里。”辄止不屑道,“可惜贫道从不杀无罪的妖,”
小妖:“切!”
“……我还得给你按个罪名才能杀,麻烦。”
小妖叫道:“我就知道道士从不安好心!”
辄止感到甚是聒噪,直言问道:“你到底怎样才能不闹?”
小妖道:“等我努力化成人就……”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辄止一掌金光,输送几分修为过来,对愣着的小妖道:“现在可以了?”
小妖拿着白得的修为,自然也不再吵闹,很快速度就化了人形,一道红光,一身红衣纱衫,走出一位妙龄女子。
辄止眼前一亮,点点头,“还不错……”
话未落,眼前一袭红光略过,就见那女子扑抱了过来。
小妖女兴奋甚极,不住的道谢,然后起身绕树还转了个圈,高兴不得了,而后看见发呆的辄止大师,又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嘀咕:“差点忘了,我要安静,不能吵到恩人。”
辄止:“你能记住就好。”
女子又道:“等一下!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以后有什么忙,一定要来找我啊!”
辄止烦躁扶额,“你?你能干什么啊。”
女子道:“我能干的可多了,比如、比如、比如……”
辄止无奈道:“行了,你自便吧。”转身就要回屋里去,女子想起了什么叫住他,“等等!我会开花!”
一个树妖,开什么花?
辄止正觉无聊,无意转头一瞥,竟嗅到了丝缕芬芳。
偏院之中忽地甜了,身边忽变的,是漫漫花雨,朵朵白嫩无暇,花心粉红淡然,旋天而落。
美好,往往都是最初的那一场。
女子道:“看吧,我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开花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辄止无奈闭眼,就听见常安公子脚步渐近,“大师在和谁说话?”
那常安公子翩翩而来,看见漫天花雨,就忽地愣住了,惊叹道:
“此等美景,甚是罕见,可是大师所为?”
“非也非也。”辄止叹气,向旁边迈出好大一步,让出了背后的红衣女子——刚刚急匆匆躲在身后的。
“你躲什么?”
女子捂住自己的脸又背过身去,又躲到辄止身后,悄悄道:“我不好意思。”
辄止向来不解儿女情长,还呆呆发问:“有何不好意思的?”
女子红了耳根,悄声问:“我这样好看吗?”
谁知那常安的耳朵灵得很,笑礼应道:“姑娘心若善,便自然是美的。”
辄止无奈又向旁边移动了好大一步,硬是把女子翻了个身转过来,自顾介绍道:“这位姑娘来自南栎。”
女子还有些害羞,这是第一次以人的眼睛见到这个爱慕的男子,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傻着咧了咧嘴,痴痴一笑。
常安当即躬身一礼,只道四个直白字:“姑娘很美。”
女子脸颊浮上红晕,那飘着的白花花心也跟着红透了似的,恍若悄悄萌动的心。
常安的眼中突然亮了起来,“小生唐突,此前未曾见过,敢问姑娘是?”
燕江虽和平,但第一常府也不是谁说进就能进的,又怎会凭空多出一女子?更何况面前的不是什么小侍,而是常府的少主人常安,哪有那么容易糊弄。
女子也懵住了,视线转头对上辄止:求好人做到底吧。
辄止无奈开口道:“她是……”呃,是什么?常府闲杂人等也进不来,现在在偏院,最合理的就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辄止又尴尬开口:“她是我的……”我的什么?全天下都知道辄止独行于世,没父母,没师门,没徒……对,徒弟!这个合理!
辄止当即道:“徒弟!她是我新收的徒弟,跟着一起来除邪的。”
嗯,虽然这师徒组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但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常安欣然接受了这个看似不合理的合理,目光却停留在了这个害羞的姑娘身上,在大方豪情的燕江,还未曾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人。
常安心下欢喜,“常府公子常安,惊扰姑娘了。”
女子连连道:“不惊扰不惊扰。”其实都无需常安介绍,她来到北燕这些天,早已知晓他的一切,他的身份,他的喜好,他的诗词。
常安十分礼貌,道:“小生不才,可否请教姑娘姓名?”
女子略一思索,想起常安初见红豆念的词,便开口道:“南国花许相思处,难有锦绣容佳人。小女锦容,见过常公子。”
常安微微一笑:“好名,好词。”
这一笑可好,又笑近女子心里去了,花雨渐散,气氛正好,两人初见,却早已相视许久似的。
辄止在两人视线之外,不解风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又翻了个白眼,最后可怜巴巴自己关门进屋,心道本是要让这偏院安静些,现在岂不是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后来辄止一边撮合锦容常安二人,一边又叫着受不了甜腻爱情而回了寺院。但辄止收了个徒弟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开了,锦容一开始叫着“恩人,恩人。”后来就习惯叫了“师傅,师傅。”
辄止突然就感觉收个徒弟也不错,说不定还算有个人能为自己养老送终,于是闲着的时候,除了听锦容絮叨常安公子多么好,就也送了锦容一鞭绳物件、顺便教了些锦容独家小伎俩,虽不入流,但功法怪异且速成,足够比得上燕江一些高手了。
锦容学得快,辄止还有一丝小骄傲,便渐渐对外人直言锦容是自己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