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韩井煜做的错事太多,连老天都不愿再让他回去给秦易添堵,他定时检修的车毫无预兆地在高速上抛了锚。
他拨通救援电话后无力地靠在方向盘上,车里的气温渐渐靠近车外,他冻得手脚冰凉,从后备箱取出毯子裹在自己身上。
席贺的手机跟了一路的定位,在到了张程家后耗尽了最后的电量,张程好心地借给他充电宝,他这才能出发跟上韩井煜的脚步。奈何韩井煜踩油门不要命,没等席贺把车从车位里开出来就蹿得没了影。
夜路本就不好开,席贺尽量提着车速,不知走了多久才远远看见在韩井煜停在应急车道的车。
“行了,我在这儿给你等,你先开我车回去。”席贺把车钥匙塞给韩井煜,“赶紧去给秦易好好道歉,至少别再给他添堵了。”
韩井煜没说两个人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心虚地应了声。
到凉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韩井煜进不去病房,便直接回了家,打算第二天到了探视时间再去找秦易。
从地下停车场到家里的一路上,他还在不停地尝试给秦易发微信和短信,前者收获红色感叹号,后者石沉大海。
所有的行为,在他看见秦母空荡的房间的时候,实实在在被证明了根本是多此一举。
韩井煜疯了一样地跑回自己和秦易的房间。
被子整齐地叠着,刚洗完的衣服在叠好了放在床头,拉开衣柜他们两个人的西服挂得笔挺,风衣熨过后一丝不皱,衬衣工整地叠放在上层。
可唯独少了几件当初秦易去知安面试时候的衣服。
他带走了韩井煜没出现之前的衣物,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留在了家里。
韩井煜没站稳后退了半步,面前的每件衣服他都能想起和秦易的某个故事,他从货架中一眼挑中的风衣,他为了搭这个颜色的西服而特意去挑的衬衣和领带,学会打领带后硬是在每个清晨都要给自己打。
甚至衣柜里放的香薰袋都是他挑的味道。
“说不定只是他回自己家里了。”韩井煜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又冲向书房。
他拉开放着存折和各类证件的抽屉,心彻底沉了下去。
房产证、购房合同、钥匙、存折、护照、户口本。
原本满满的抽屉空空如也。
他走了。
韩井煜瘫坐在书柜旁,右手握拳狠狠砸向自己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几分痛楚。
他忽然想起了张程对自己说的话:“他在星河那晚说的每句话都如同杜鹃啼血,生不如死。”
书房自白天后无人收拾,韩井煜微微侧头便能看到一团乱麻,摆在自己面前昭告着发生过何事。
韩井煜的一言一行都生动地阐述着何谓自作自受。
他仍然不放弃地打着秦易关了机的电话,尝试数次后又转向秦蓉,得到的仍然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最后他打到了黄泽琛那儿。
对方接起来的时候是明显的困意:“大晚上你犯什么病?”
韩井煜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没跟往常一样计较黄泽琛的措辞,直接问:“你知道秦易在哪儿吗?”
“不知道,滚蛋。”
“如果他……”
不等韩井煜说完,黄泽琛便挂了他的电话。
这个家韩井煜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他拿着车钥匙下楼,直接去了医院的停车场,等着医院的探视时间。
而黄泽琛挂上电话后长呼一口气,重新发动了汽车,领着秦易往自己在郊区的一套公寓走。
上午八点半。
韩井煜从护士站得知秦母去世。
秦易在黄泽琛的陪同下去了派出所,给秦母销户。
上午九点半。
韩井煜赶到派出所,遇上黄泽琛。
秦易在凉城大学给秦蓉办休学。
上午十一点。
韩井煜在黄泽琛家里喝下了混了安定的咖啡。
秦易从凉城大学离开,回了暂住的公寓。
三天后,秦母出殡。
秦易按照秦母在世时的意思,将她葬在了自己父亲身边。
候机的时候,秦易插上了自己的电话卡,眼睁睁看着消息一条条弹出来,卡了五分钟手机才恢复正常运作。
韩井煜的号码躺在黑名单里,大部分消息来自张程和席贺。
秦易给张程回了个电话,对方像是守着手机一般,飞快地接起来就是一通扫射:“你什么情况?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点消息都没跟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林森麻烦你多照顾,钱我都留下了,不用你操心。我要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秦易?秦……”
张程的电话同样躺进了黑名单。
秦易简单翻了翻席贺的消息,一部分在问秦蓉,而另一部分很明显出自韩井煜的手。
“席贺的消息,你要看吗?”
秦蓉恨极地看向秦易,咬牙说:“秦易,我都要跟你走了,你有意思吗?”
秦易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意思就是你还能反悔。”
秦蓉没他给自己捅刀子的爱好,偏过头去不再理会。
秦易最后给黄泽琛发了条消息,清空了消息,拔出电话卡,折断了丢进垃圾桶。
黄泽琛收到秦易的消息后,叹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钥匙和韩井煜的手机,打开了关着韩井煜房间的门。
他关了韩井煜整整三天。为了防止他逃跑,还把他捆在了床上。
“秦易去哪儿了?!”
黄泽琛不理他,只管给他解绳子。
“他肯定联系你了吧?席贺也在查,你应该知道他的,只要你们联系,他就能定位秦易的手机,我们就能找到他,你藏也没用。”
“你哑巴了?你他妈给我下药你不是挺敢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姓黄的,你真是越来越不如以前了,面对面打不过我,安眠药这种恶心事儿你都干得出来。”
任韩井煜怎么挑衅,黄泽琛就是不开口,绳子解开后一声不吭地出了房间。韩井煜活动了活动酸困的四肢,给手机开了机就往外走。
黄泽琛再次拎着他的宝贝高尔夫球杆,站在客厅,守门人似的等着韩井煜经过。
“韩井煜,你真是让人恶心。”
黄泽琛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把韩井煜当成了高尔夫球,狠狠地打了过去。
韩井煜被捆了三天身上没劲,不像平时还能跟黄泽琛打个平手,此刻只能狼狈地躲着,根本近不了黄泽琛的身,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杆。
“你根本配不上秦易,待在你自己的粪坑里自沉沦去吧。”黄泽琛最后一杆打在了韩井煜膝窝,见他倒在地上,黄泽琛甩下这句话便摔门而去。
韩井煜躺在地上喘气,没等痛感落下,便接到了席贺的电话。
“我定到位了,机场,我在路上,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