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令他们最为头疼的大扫除环节。
秦蓉以高三学习紧张为由，躲到了席贺家里，留下韩井煜和秦易接受秦母的洗礼，一人拿着块抹布认命地擦灰。
“阿姨，我们找钟点工来收拾吧？连着家里的玻璃一起擦，比较便宜。”韩井煜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擦着秦母摆在自己面前的摆件，小心翼翼地措辞给秦母建议。
秦母狠狠地在他脑袋顶来了一下，嗔道：“玻璃找钟点工是因为楼层高怕你们危险，家里这些怎么能让外人收拾。你慢点擦，擦坏一个除夕的时候小易就少给你做一道菜。”
得了这个威胁，韩井煜再看面前的相框和灯框，仿佛都变成了糖醋鱼和红烧排骨。
秦母打扫得很细，一直到除夕前一天，才满意地把家里角角落落都打扫干净。
除夕那日，秦蓉本想借着不用早起学习赖个美美的床，不躺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可秦母不顺她的意，刚过七点就去了她房间狂轰滥炸，说她今年高考一定要贴了家里的对联讨个彩头。于是小姑娘不乐意地顶着一头杂毛从被窝里爬出来，一头扎进卫生间洗漱。
“看吧，不管平常再怎么成熟，这时候还是小孩子脾气。”韩井煜去厨房给秦蓉盛了碗粥，等她洗漱出来正好能喝。
“她还不就是仗着你们两个当哥哥的惯着她，以前在家里起得比谁都早。”秦母嘴上嗔着两人，手上还是包了两个厚厚的吐司给他们递了过去，连鸡蛋也给三个人剥好了放在面前，免了他们再沾手。
秦易甩锅甩得很快：“以前不也有我吗，这明明就是煜哥太惯着她了。看看，这粥都不用自己去厨房盛，啧啧啧什么好日子。”秦易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天地良心，全世界我最惯着的人可是你。”韩井煜把手搭在秦易座椅靠背上，“怎么没有惯出你的小脾气来。”
秦易自己甩的锅如今硬着头皮也得接上，可没等他想好回击，韩井煜恍然大悟道：“哦，有小脾气，咬人还挺疼的。”
“我什么时候咬……”秦易下意识地就想反驳，扭头对上韩井煜的视线后，见他朝自己肩膀方向努了努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人大早上满脑子都是什么有颜色的思想？
秦易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手肘发力撞向韩井煜的左肋，被早有防备的韩井煜一手拦住，用劲挡了回去。
“吃饭，凉了对胃不好。”韩井煜笑眯眯地把粥移到了他面前，狗腿子地把勺子塞进了他手里。
秦母把两个人的举动收归眼底，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年轻人，注意身体，还是要节制。”
“妈！”
秦母：“吃饭，凉了对胃不好。”
秦易感觉这顿饭可能不太好消化。
饭后秦蓉换了件大红色的衣服，拉链拉到了脖子，把里面的睡衣藏得严严实实。带着全家的希望，踩上梯子贴对联。
“往下一点，不要超过门高，不好看。”
“嗯，你哥说的对，来给你胶带。”
“横幅往右点，靠左了……哎过了，再回去点……再回去好好好，正好。”
秦蓉在秦易的监工下成功贴好了人生第一对对联，三两步从梯子上蹦下来跑到秦易身边欣赏自己的成果。
“本天才少女第一次贴对联就这么完美。”秦蓉啧啧叹道，踮起脚来把胳膊搭在秦易肩膀上，“哥，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妹妹，是不是压力很大？”
兄妹俩就这么一个靠着一个，秦易哼了一声说：“是，你这么靠着我，能压力不大吗？”
秦蓉：“过个年我还能让你压力更大些。”
半下午秦易和秦母就在厨房鼓捣起了年夜饭，饺子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总被寄予着很深的感情，秦母更是注重饺子的地位，每逢大节日或是孩子刚回家、准备出门，一定要包饺子吃。秦母调饺子馅很有一手，每年过年都会准备芹菜、白菜和莲菜的馅儿，换着花样的包。
“小煜会包饺子吗？”
韩井煜现在被问起这类的问题，已经不像刚开始时还会觉得极为不好意思，啃着苹果靠在冰箱上大咧咧地回“不会”。
“其他可以不会，除夕的饺子是一定要会包的。”秦母边切菜边说，“一家人都包了饺子，能保佑来年顺顺利利。等会儿让小易教你种最简单的。”
韩井煜从小到大对包饺子这种事毫无观念，把面粉、水和馅儿变成一个整体对他来说是一个难度系数比全程跟进机械臂的案子还要高的事。他对饺子的印象就是从超市买回来的袋装速冻饺子，下到滚烫的水里都有可能让沸腾消失，又何来家中这样的情意和温暖。
秦老师再次上线，从背后揽住韩井煜，握住他的双手，从擀皮开始一步步地教。
在韩井煜第三次故意侧过脸在秦易脸上偷香后，秦易终于忍不住说：“韩同学，你这是勾引老师。”
韩井煜强词夺理地解释：“秦老师，别说动手包饺子了，这都是我第一次见人包饺子，所以我很紧张。我一紧张就想看看你，谁让你这么好看。”
秦易想驳斥他小时候过年家里人难道不包饺子，转念想到他忙碌的父母，便没有开口，也不再跟他插科打诨，将他的手握得更紧。韩井煜感受到了他的变化，没等自己琢磨出个所以然，就听他说：“过去你没能和家人做的事，我慢慢都补给你，一件不落，我发誓。”
“好。”
韩井煜认真上手学后，理论上大概明白了过程，但包出来的饺子总是七扭八歪，馅儿包得严实可卖相不好看。秦母看了他的成果倒是对他大肆夸奖，觉得他能用皮包住馅就是极大的成功。
铜火锅和热乎乎的饺子一上了桌就勾起了人的食欲，韩井煜拿出了家里的藏酒，秦母还破例地跟他二人一起喝了两杯。
三个人就一口酒几句话地坐在茶几边上唠了半晚上，喝到最后最先晕乎了的是秦易，开始滔滔不绝地给秦母讲自己如何一步步征服了韩井煜的胃，进而一步步征服了这个人。说着说着还自己委屈上了，一股劲儿地往秦母怀里钻，嚷嚷着让秦母安慰自己，替自己教训两句韩井煜。
“没想到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抱怨啊。”韩井煜半扶着秦易怕他栽倒，哭笑不得地听他数落自己，“我的错，是我没有早早就喜欢你，对不起好不好？”
秦易听到韩井煜的声音后又回头朝着韩井煜身上歪，搂着韩井煜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煜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韩井煜寻思着再任他折腾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虎狼之词蹦出来，索性跟秦母打了招呼把秦易抱回了房间，整个过程，秦易就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秦易紧紧搂着韩井煜的脖子不松手，头也埋在肩窝里不抬起来，韩井煜只能自己坐在了床边，哄道：“躺下睡觉好不好？”
“我不。”秦易耍赖，头突然抬起来说：“那你要跟我对暗号。我喜欢你，你对什么？”
“新年快乐。”
因为有了你，才有了由衷的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