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温澄在刑侦队把今天收集的相关资料整理完毕后，提着一桶外卖米线来到医院，既然凶手没抓到，翟亦青就仍然归他管。
他大喇喇的走进病房，祁磊已经离开了，他若无其事的跟阿腾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开始吃米线，就像中午那事没发生过一样。
“你来干什么？”阿腾显然对他不满，不满的原因除了没保护好翟亦青，更多是中午做笔录时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
温澄嚼着米线，口齿不清地说：“保护你家主子啊！”
“如果你真能保护青哥，他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阿腾责备道。
“诶，你吃饭没？没吃我给你叫个外卖，”温澄指指自己那碗米线：“老字号麻辣米线，太给力了！”
阿腾对于他直接忽略自己的话很不高兴，说：“我为什么要吃你卖的东西？”
“别不识好歹，是你我才请客，如果是祁磊他想都别想！”温澄嘚嘚道。
“没人稀罕你那碗米线！”阿腾很硬气。
“阿腾，你也待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翟亦青想耳根子清静一下。
“不用青哥，我不累，万一再出什么事……”
“安啦！”温澄打断他的话：“这里是医院，凶手再嚣张也不会捡着人多的地方来，再说他昨天才动过手，怎么着也得歇口气，接二连三的冒险对他没好处。”
阿腾刚想反驳，翟亦青就说：“温警官说的没错，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了，你就回去吧！”
阿腾极不情愿的走了，临走前还给了温澄一记警告的眼刀，提醒他不要作怪。
温澄才不把他当回事，回了他一个慢走不送的表情，低头继续呲溜他的麻辣米线。
阿腾前脚离开，跟着整个病房的温度就降低了，变得深沉而寂静，气氛很奇怪。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一个在吃米线，一个在神游，尽管都没表现出不适，但心底就是疙瘩。
“你很饿吗？”翟亦青先开口说话了。
“当然饿，早上吃了两根油条就一直撑到现在，能不饿么？”温澄说话时头还是埋在碗里的。
翟亦青寻思了一下，说：“那什么……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谢……谢你。”直到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发自内心对一个人说“谢谢”了，非常别扭。
温澄低着头一动不动，筷子悬在空中，不知道什么表情，但能看出他也没料到翟亦青会主动说出那三个字，一时僵着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客气，”温澄脑子也有点乱：“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整个病房又恢复了安静，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外表看似举重若轻，实则都是小火撩心。平时他俩张口就怼，徒手五个回合根本不在话下，都不需要热身，怎么现在会跟接见国家领导人一样，心中感慨万千，嘴上空无一言，好像都在瞻前顾后的等着什么。
只是这么空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尴尬这种罪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你的脑袋是怎么伤到的？”翟亦青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一个问题。
“昨晚上跟凶手殊死搏斗的时候被玻璃杯砸到了。”温澄回答。
“疼不疼？”
“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晕乎。”
“哦……”
温澄起身把吃完的米线打包好提到外面扔掉，回病房后问：“你喝水吗？”
“不喝，”翟亦青看着他：“你过来。”
温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的走过去。
“你为什么怀疑祁磊？”翟亦青想知道真正原因。
“我并不是针对他，”温澄觉得翟亦青好像误会了：“只是整个案子从时间轴到相关证据来看，他都是嫌疑最大的。”
“可他为什么要杀我？”
“这……我暂时还不知道。”没错，现在温澄最头大的就是作案动机，这也是本案的死角。
翟亦青说：“作案动机是最基本的出发点，祁磊连这个都满足不了，你就把罪证强加在他身上，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没有强加给他，这只是假设，”温澄有点急了：“在破案的过程中，适当的假设和推理都是允许的。”
“可我没看出来你是在假设，从你中午的言行来看我觉得你已经把他当成凶手在查了，只是因为证据不够充分，所以你才没有抓人。”翟亦青平静道。
温澄听出来了，翟亦青在指责他，更重要的是他好像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推断。
“是因为我怀疑你的人所以你有意见是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对祁磊有偏见。”
“我对他……”温澄缓了缓，但还是有点激动：“是你对我有偏见吧？我发现我说的话在你看来就跟放屁一样，屁还会臭一阵子，我的话就是空气，你直接就屏蔽，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靠谱吗？”
翟亦青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吵嚷，依旧保持镇静，平和的说：“我们现在是讨论案子，各抒己见，对事不对人，我提出的质疑你没法给我满意的答复，我不相信你的判断也是无可厚非的。人总得有个思考和分辨的过程，如果我没有自己的主见，你说什么我都相信，那……”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温澄完全理解他要表达的内容。
“温警官，如果你要以警察的身份跟我对话，那么首先请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也是你的职业操守。”
如果说之前跟翟亦青口水战是败给他的巧舌如簧死不要脸，那么这次温澄就是发自内心被他的话碾压到哑口无言理屈词穷，因为他说的很准确，准确到让温澄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需要自省一下？
三言两语，却让人无言以对，心甘情愿被打败。
温澄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刚才我激动了，你说得对，警察就该呈现出警察的专业。”遇事保持理性，沉着冷静就是警察该有的基本素质。
翟亦青露出清浅的笑意，看来这小子还没有那么冥顽不灵，孺子可教也。
“你对祁磊有多了解？”温澄问。
翟亦青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包烟，刚敲出一根，就被温澄一把夺走。
“不能抽烟。”他严厉道。
“我……”翟亦青脑子转了个弯：“我是想问你抽不抽？”
“少来，我不抽。”温澄二话不说就把烟装到自己兜里。
翟亦青看他动作流畅自然的就跟是自己东西似的，没由来的轻轻笑了一声。
“你早上还吊水呢现在就想抽烟，门儿都没有。”
“医生也就是假惺惺的给我吊点葡萄糖微量元素什么的，我就没毛病。”翟亦青说。
“不行，这包烟归我了。”温澄严词拒绝。刚看了一眼，这老家伙抽的是一百多一包的玉溪庄园，真特么奢侈。
翟亦青两眼发光：“我怎么觉得你在心疼我？”
“大叔，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朵花呢人见人爱，”温澄不稀嘚道：“只要你还在我管辖范围内，我就要对你负责。”
“是嘛？我记得你做的是保镖工作，什么时候连男朋友的职责也肩负起来了？这是你额外给自己添加的使命吗？”翟亦青油滑起来都不带刹车的。
温澄差点一嗓子没抽抽起来，脸倏地就红透了。这人怎么正经不到半小时就本性毕露了？
“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可以指出来，动不动就脸红会让人家误会的。”翟亦青不怕死的继续添油加醋。
嗯……温狗虽然是个大直男，但脸红起来还挺憨厚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