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她们的距离有些远，听到的话都是隐隐约约不清晰，但是能看到外婆脸上的哀求和那个女人的不耐烦，那一瞬间，他似乎懂得了他准备上小学那次拜访，外婆也是这般苦苦哀求。
外婆把布袋打开，让女人看里面的东西，是钱！凭什么给她钱！陆植前脚就要冲上去阻拦。
“你起诉我？”女人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刺耳得让人难受。
“要么好好照顾他，要么就上法庭！”外婆的态度一下子也强硬起来，声音掷地有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强势的外婆。
外婆的话马上激怒了那女人，“我自己都养活不起来！我照顾他？就这点钱？一个月都不够他花！”
“他很节俭的！我算过，够的！”外婆反驳回他。
那个女人拎了拎布袋，很不屑地要丢回给外婆。陆植马上冲过去接过那个布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要拉外婆走。
“你不去上学吗？你怎么在这？”外婆震惊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对他的失望。
陆植一下子就慌了，“我……”
“还逃学？和你妈一样都是差生呐。”那个女人讥笑道。
陆植这才知道，这个年轻又讨厌的女人是他的妈妈！
“外婆，我们走。”陆植一点都不想回头去看她。
贝答丽开始冷嘲热讽，“哟？妈都不叫一下，还要我照顾他？”
“我不要你照顾。”陆植慢慢扶着他外婆转身，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她。
“最好！少烦我！”声音和关门声一同响起。
外婆还犹豫着不愿意走，陆植劝道，“外婆，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外婆紧紧抓着他的手，借力往前慢慢挪，“唉，你还太小，以后会遇到很多事情，没有人帮一下真的不行。”
“她对外婆你都这样，能帮到我什么？”他一点都不震惊看见他妈妈的行为和态度，长大一点看的书也多也杂，渐渐也懂得什么叫“野孩子”，为什么村里的小孩都不愿意和他玩，他以为永远都不会见到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碰面了。
“开始都这样，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以后你也要学着听话一点。”
“不要。”
“习惯了就能叫出口了。”
“不要。”
不管外婆说什么，他都拒绝，他要和外婆一起生活，不要和那个女人，谁都不要！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倔了？”
如果他外婆知道接下来他过的生活，可能就不会说他倔了吧。
他对外婆离世这段记忆模模糊糊，甚至有时候都没意识到已经发生了，后来学医后他才知道，他有创后应激障碍倾向，不严重所以对生活没有很大的影响。
但是和他妈妈生活的经历却刻骨铭心，经常半夜惊醒，后来忙碌的大学生活让他倒头就睡，为此他一直庆幸自己选择了医学院校。
“她骗我说，她能让外婆的钱变得更多，那是我第一次进赌.场。”陆植皱着眉头，“那里烟味让我很难受，她就让我站在旁边，我看着外婆的钱变多又变少，最后连布袋都被扔在地上……”
“呕——”不知心理还是生理，都让人难受得作呕。
顾临像是算好他的反应一样，早早就拿好毛巾垫在陆植的前领上，袋子、垃圾桶也都准备好在一边。顾临就知道，酒这玩意儿真不合适陆植。
给他冲了个澡，换好了衣服，才放他上床盖好被子，陆植吐完后也渐渐有了困意。
等顾临彻彻底底收拾完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明天还想起早？”顾临随手把陆植的手机闹钟全关了，自己也躺下抱着陆植睡觉。
“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嗯？”顾临刚刚躺下，陆植迷迷糊糊来了一句。
“……”
顾临揉揉了他的眉心，不让他皱着眉头，“睡吧，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