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洱顺着篱墙往自己家走去，墙上的迎春早就谢了，只剩大丛大丛的深绿枝蔓，使巷子浓荫盎然，说不出的清新幽静。他走的步子很重，像是要把心中的抑郁发泄到青石板上一样。
何爷爷穿着一件长褂，正躺在槐树下的摇椅上悠哉悠哉地听着小曲儿，嘴里还不时跟着哼唱。看到何洱进门，他习惯地说了句：“回来啦啊。”
何洱猫着腰只想快些回房。
下一秒，老爷子几乎是弹起来的，他眼睛微瞪，惊愕道：“臭小子不是在屋里睡觉吗？”
何洱脚步一顿，自己光顾着想事情，忘了这茬。他僵硬地转过身去，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爷爷好兴致啊。”
“给老子滚过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何洱硬着头皮走过去。
“胆子肥啊，没睡觉去哪儿鬼混了？”何爷爷用脚勾了一下何洱的小腿，力道不轻，何洱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没鬼混。”何洱解释道，“小乖生病了，我去看看。”
这个时候得说实话，不然保不齐又要被抽一顿。
“那我怎么没看你出门啊？长翅膀飞过去的？”何爷爷冷笑。
何洱离他远了些，解释：“趁您不注意偷溜的。”
“挺熟练的啊，没少做吧。”何爷爷感叹一句，盯得何洱头皮发麻才又开口
，“那孩子怎么样了？”
“啊？”何洱反应过来是问习思言，赶紧道：“烧已经退了，不怎么严重。”
“你跟那孩子关系很好吧。”何爷爷道，“你也别一股脑扎进去，那水太深，咱们牵涉不起。”
何洱听爷爷警告意味的话沉默了。
何爷爷瞅了何洱一眼，这孩子他自小带大，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倔的跟头驴一样。
“那孩子看着就惹人疼，是个好孩子。”何爷爷感叹，“你这么关心他也好。”
“爷爷。”何洱开口，里面的感情让何爷爷预示接下来的事可能不那么简单。
“我爸妈他们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何爷爷瞳孔微缩，“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么多年了。”
“不能说吗？”何洱固执地盯着何爷爷，要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何爷爷感慨孩子长大了，但……
“他们离婚了，闹得很不愉快——”
“因为我吗？”何洱打断何爷爷简陋的解释。
“你……”何爷爷看着何洱眼里的受伤痛苦，心里苦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父母始终是何洱心里的梗。
何洱看何爷爷的表情也知道得不出什么结果，过了会儿才道：“今天有个人说我长得像他的熟人。”
何爷爷的手猛地抓紧摇椅扶手，手上青筋暴起，似乎是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战栗，他压着声音问：“谁？”
“隔壁管家。”何洱如实回答，从刚才他就看出了何爷爷的不对劲，“挺搞笑的，听别人说他们好像是京城习家来着，我可攀不上那么大关系。”
“习家……”何爷爷喃喃一声，随后像是浑身力气被抽空一样瘫软在摇椅上。“难怪，难怪……”
何洱见他像受了很大刺激一样，眸色闪过深思，他小心翼翼试探：“习家怎么了吗？爷爷你认识？”
何爷爷仿佛才回神，他道：“老一辈当兵的都知道，习家在军界很有名。”
“哦。”得到个不痛不痒的解释，何洱也没有不甘心。
“去吧，别碍着我听小曲儿。”何爷爷不耐烦地驱赶何洱。
何洱罕见没还嘴，朝自己屋里走去。走到一半时听后面传来句。
“能跟那孩子断了吗？”
那声音很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股不真切的感受。
何洱脚步顿了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