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思言其实并没有对上学这件事抱有什么执念，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这次的恳求简直犯蠢，就像小时候摇尾乞怜的日子。木耳值得自己如此做吗？习思言第一次觉得迷茫。就像漂浮在大海的一叶孤舟，急需一个依附。
但情况显然出乎自己的意料，老宅那边很快就传来消息，管家也为自己办理海城中学就读的手续。
习思言握着一个圆形贝壳，微微一笑。真好，又可以再见到木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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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前面的孙淼看着望着窗外发呆的何洱十分疑惑。
何洱懒洋洋答道：“不太习惯而已。”身体和心里没一处熨帖的。
孙淼撇撇嘴觉得无趣转过头去看漫画。
何洱总觉得自己不正常，老是想着小乖，倒不是男女之想。于他而言，小乖是他生命中所未见过的，那么脆弱，像朵娇弱的鸢尾花。他想呵护他，因为不想让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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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事很快办妥了，习思言坐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被送到学校。
海城中学年代久远，一些上个世纪的老建筑在偌大的学院里随处可见。习思言第一次来这种集体地方，一种扑面而来的孤独和恐惧将习思言笼罩。
“那么习同学是走读吗？”高一七班的班主任陈玉询问,事实上走读并不太适合高中生。
“是的。”管家微笑回答。
习思言想反驳，可是在陌生人面前他根本无法开口。而且让他念书已经算是习家最大的宽容，自己不该这么贪婪。
“我需要带你去班级吗？”陈玉问习思言，校长那里特意嘱咐她关照这个学生，看来又是什么有背景的，陈玉眼里闪过一抹自嘲和讽刺。
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吗？习思言低着头没回答。
管家看出习思言的困窘，开口道：“言少爷会自己去的。”
陈玉有些淡淡的尴尬。一些留在办公室的老师听见习思言是个男生纷纷侧目打量，一个男生怎么还留这么长的头发呢？瞧着还沉默寡言的，估计是个问题学生。个别老师幸灾乐祸起来。
“言少爷自己行吗？”管家又问一遍。
习思言微不可见点点头。
管家面色微微柔和，他转过来对陈玉道：“陈女士，能跟您谈谈吗？”
陈玉一愣，想着豪门的礼仪倒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有什么事您说。”
习思言早就在管家开口时就走出了办公室，那里别人异样的眼光让他觉得无所遁形，有种被扒光的感觉。
海城中学的教学楼是四面围起来的，中间留着一大片绿化花坛。习思言在这种到处都是教室的走廊行走，忍受着那些路过教室时一些好奇的目光，整个人恨不得消失。他后悔了，自己本来就应该乖乖待在洋楼，不应该上学。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习思言一惊，三三两两的人群从教室出来，习思言觉得他们就像吃人的怪兽一样，他一刻也不想待这儿，他想逃窜。
他低着头步伐快了起来，长发也随着飘起来。
“咚！”习思言一下子撞上一度肉墙，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
“谁啊？走路没长眼啊？”粗俗的大嗓门从习思言上方传来。
习思言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句抱歉。
李雄素来性子霸道，我行我素的，长干欺负人的事。因为小姨在教育局工作，老师也容忍着他，即使大家心里对他怨恨也不敢表现出来，平时也是尽量避免和他接触。
“雄哥怎么了？”从教室出来的猴子注意到拐角的状况，小心询问了句。
李雄不屑地瞥了猴子一眼，懒洋洋地啐了一口：“被个......女的撞了下。”他本想骂不长眼的瞎子的，单从上方偷窥出习思言隽秀的侧脸轮廓和白的晃人的肌肤，嘴里立马拐了个弯。
“要我拉你起来吗?”李雄抱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伸出手。
习思言看着那黑黢黢的双手往后缩了一下，这个人并没有对自己抱什么好心思。
李雄的手尴尬停在半空中，尤其是在猴子这么个瘪三面前，他觉得很丢面子。李雄人高马大的，沉着脸倒是挺唬人的。
“怎么，还不领情？”猴子看形势不对赶紧上前一步对习思言呵斥。
“一边儿去！”李雄厌烦地推开猴子，“要你嚷嚷了？什么东西！”
最后那句也不知是在骂谁？反正猴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臊得火辣辣地疼。
“你哪个班的？”李雄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习思言。
习思言沉默不语。
这个态度惹毛了李雄，女生一向视他如猛虎，这一直是李雄所不容外人议论的，现在倒是让别人看个清楚。他冷笑一声，一把推到习思言：“麻痹，哑巴呢！别以为自己是个女生老子就不敢对你动手！”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一些学生的关注，大家都在好奇惹了李雄的是哪个倒霉蛋。
“今天不给老子道歉，就坐在这儿别起来了！”李雄威胁道。
“这人真倒霉！”
“一个女孩子的，太过分吧！”也有打抱不平的。
“又不是哑巴，道个歉就行了呗！”
“说的简单。”
“啧啧......”
习思言几乎是趴在地上的，地板的冰凉让他的肌肉不禁瑟缩起来。面对周围的异样眼光和讨论，习思言觉得一阵难堪。
“哟，李雄你又欺负人呢！”一道爽朗嬉笑的女声响起。
许娴从厕所回来就看到班级旁边围着一堆人，本着凑热闹的心情挤进来却发现这么一幕，忍不住就出声了。
一些围观的人见许娴纷纷让道，好让她跟李雄怼。
“你哪只眼睛看我欺负‘她’了？”李雄一脸不耐烦，妈的，又是这个死八婆！
许娴无辜眨眨眼：“两只啊，我又不跟你一样瞎？”
“她自己一头撞上来还是我错了？”李雄大声道，“还没穿校服谁知道是哪个角落来碰瓷的？”
许娴可不听，直接在习思言旁边蹲下来扶着他关心问有没有事。
习思言摇摇头，在一片青丝瀑布中，许娴看清了习思言的面容和喉间的微凸。
“她能有事才怪！”李雄冷笑。
“你是男的？”许娴惊叫一声。
周围人也吓一跳，还以为是个长发美女呢！一些人为李雄刚才想占便宜的心思偷笑。
李雄自然很恼火：“原来是个小白脸，留这么长的头发是当姑娘吗？”
“李雄你嘴巴能别这么欠吗？”许娴反驳，看着习思言脸色苍白的模样简直不能忍。
“怎么，许娴你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吗？也是，男人婆娘炮，多配啊！”李雄阴阳怪气地说完后哈哈大笑，周围也响起些窸窣的笑声。
许娴面色不变嘴角一挑，冷笑一声：“怎么，皮痒欠揍？上次厕所没刷够？”
李雄看到许娴眼里的挑衅涨红了脸，上次那件事是他的耻辱。
“老师来了！”正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不知谁叫了声，人群一下子就散了。
李雄剐了许娴两眼，许娴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给老子等着！弄死你！”李雄临走前撂下一句狠话。
“姑奶奶我就在这儿！”许娴马上怼回去。注意到习思言颤抖了一下，安慰道，“没事儿，他就是这么个人。”说着准备扶起习思言。
习思言微微避开许娴的手，自己费力地站起来，随后跟许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知道这是个好女孩儿，但是跟自己无关。一来学校就惹下祸端，这是糟糕的。
许娴尴尬地挠挠鼻子，莫名被美少年排斥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一堆人围着？”陈玉老远就注意到这边的状况，结果靠近时就只有两个人了。
许娴对班主任笑笑，打着哈哈：“没什么，就是好奇这位美少年！”
陈玉自然知道许娴在撒谎，但看着一旁的习思言也就忘了计较。
“习同学还没找到教师吗？”陈玉温柔问。
“咦？老师，他是我们班新生吗？”许娴见陈玉认识美少年立马好奇地问。
陈玉没有回答，道：“许娴你先回教室吧。”
“可你还......好吧。”许娴虽满腹疑问，但在陈玉面前不敢太过放肆，点点头向教室走去，一步三回头地看习思言。
“许娴。”陈玉警告叫了声。
许娴一溜烟儿就跑了，看得陈玉哭笑不得。
“你的管家把你的情况跟老师说了。”陈玉温声道，“老师知道你跟别人交流有些困难，所以老师会帮你适应的，但你也要配合，好吗？”
习思言并不知道管家跟眼前这个女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很显然这个所谓的班主任已经偏向他了，这是个好情况，至少让自己麻烦减少些。
习思言想着，羞涩地点点头。
陈玉眼里有些怜爱，她道：“老师带你去班级。”
习思言沉默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