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柒染闻言眉头凸凸直跳，目光郁郁，沉吟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没病。”
随后颇为认真地看着君九，语气强硬，甚至有些不容置疑，“这病虽然，”顿了顿，转眼别处，意味深长道，“该治还得治。”
君九玉羽眉微蹙，疑惑地转向空桐。
其实空桐心里的纳闷并不比君九少，但娃娃脸还是习惯性地灿笑着，“这草药是用来调理脾胃的。”
“脾胃？”穆柒染突地拔高声音，眼里惊讶不言而喻，这明明是……
“对呀，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空桐笃定的样子不像是骗人，穆柒染稳了稳心神，“其中有哪些药材？”
“这个，属下不知。”倒不是空桐心存戒意，他是实在不知，十三涧各首领间负责的领域不同，私自探听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青澜呢？”
“是呢，他应该知道。”说着转向君九征求意见，君九微不可察地点头。
空桐麻溜儿地去厨房寻青澜，穆柒染揉着眉心，“这药你真的喝了很久？”
“不记得，”相对穆柒染，君九淡然到仿若入定的老僧，“但应该喝了很久。”
因这股味道熟悉到令人作呕，一见着它，他又下意思不得不喝。
穆柒染默了默，摸摸鼻子，眼神装作不经意地往他下身瞄去。
这时，空桐携青澜而来。
一身素衣长衫，逸然出尘，五官轮廓精致立体，一双眼更是犹如那秋雨中的江南，烟雾袅袅，“主上。”
当他目光移向穆柒染桌前的草药汤时，语气同先前那声并无甚差别，“失误。”说完便再无其他言语。
穆柒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草药汤里……”
最后一字略微拖长，青澜脸色平静，不显丝毫惊慌，“这药是主上要求的。”
？！
“穆县令，这草药汤里究竟有什么古怪呀？”空桐笑兮兮的，可眼里仍泛着丝丝担忧。
穆柒染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若君九真是那儿出了问题，必不想让下属知道，自己这岂不是揭人短？！
他将手掩在唇上，轻咳了几声，“我只是好奇药方。”
这话明显欲盖弥彰，可瞅着自家爷不善的表情，空桐再不敢发问，蔫蔫地退出了房间，而一旁的青澜未曾挪动半步。
“有事？”君九的声音比那万丈深的冰川还要冷上几分。
而青澜不似空桐，并没露出畏惧的神色，如风般淡然，“这草药汤是绝子汤。”
言出，穆柒染捧杯的手一颤，几滴茶水滋溜划过凝脂般的肌肤，留下可怖的红痕。
君九顷刻抓起穆柒染的手，穆柒染不甚走心地安慰道，“没事。”
君九脸上隐着薄怒，但还是迅速将他拽走，舀了屋里备用的凉水淋在烫伤处，等足够多时，才将他的手浸泡在盆里，又轻车熟路地找来药膏，仔细为他涂抹。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带丝毫停顿，穆柒染心里感动虽不假，可他更关心“绝子汤”，刚扭过头，就觉某人手上的劲大了几许。
不由疼得龇牙咧嘴，恨恨地转过头，就见某人黑沉的脸，一时不由失笑，手指一蜷缩，挠了挠君九的手心。
君九心无旁骛，不受任何影响继续涂着药膏，但手上的力已不知轻了几多，脸色也犹如初春的冰雪，渐渐消融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