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荧荧，他细细看来，她的青丝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点点的白，原本乌泽不再，那丝丝缕缕的灰白憔悴就像残冬的枯叶。
而她只是侧着耳细细的听着，不知是听他，还是听窗外的细雨。
“朕，知道，他死了你很伤心。可是你还有朕……”
他的气息拂在耳边，并不是炙热，而是温暖的，一如记忆中的温暖。
“我并不是一个忠实的妻子，七出之条，我犯了‘淫’不是吗？”恍如琉璃的眼睛中，一丝清寒彻骨，她安静的吐出一字一句：“其实你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的，赐死我，不就得了。”
她的话，让释觉得自己的呼吸却似乎即将终止，压抑了非常久的情感在这个瞬间从胸膛里迸发了出来，他仿佛第一次知道，自己也会有如此激烈的情感。
“为何是这般呢？”
他伸出手出手,猛的将她紧紧的,死死的抱住。
“我舍不得。”从身体深处被缓缓的挤压出来的语调,压抑着的渴望：“我舍不得!”
“杀了我，你就解脱了，我们好像注定为敌，凌氏和皇权注定的不能共存!杀了我吧……释，那样我们就都不会再为彼此痛苦……杀了我……”
凌燕被释紧紧的抱着,她本是一动不动,像个没有一丝生命的玉质雕像，然后慢慢的,她抬起手臂,轻轻的,几乎就要感受不到的放在他的肩上。
冰凉的手心,称得上温柔的抚摸着释。
“我不爱你，真的不爱你，爱你的凌燕已经死了！你记住，爱你的凌燕已经死了！！”
释的手臂渐渐抱的更紧了。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紧紧的,死命的拥抱在一起,像是就这么要融为一体。又像是要把身体里,甚至是灵魂深处的痛苦和怨恨就这么挤出来。
“我想你,很想你……一直都在想着你……”释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眼睛里微微泛过一丝疼痛的光彩：“凌燕……如果你不是女子，你就是朕最大的敌人，朕无论如何也要除掉你，但是你是女子朕又爱上了你……你擅权专谋，精於操算，倘若再恩宠加於一身，此祸，不可估量……你说，朕应该怎么办？”
她恍惚地笑了，手指滑过释的嘴唇，手指尖露出那一点冰冷的温柔。
抚摸他的脸颊、他的眼睛，留下冰冷的痕迹。
“爱我？释，你拿什么爱我？你的爱太无情，太反复。你的爱，连惬怀万分之一也不曾及上！”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蓦的反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手越来越紧。
她长长的黑发在身下散开，一丝一缕。
释微弱的呼吸拂在他的耳鬓，那冷冷的肌肤、冷冷的发丝，还有那冷冷的呼吸，隐约间，带着一种清清寒寒的香气，清如水、寒亦如水。
她也越来越喘不上气来，喉咙里又痒又痛，眼前阵阵发黑，眼泪似乎都要淌出来了，两手紧紧的攥住，渐渐地，神志开始有些恍惚，呼吸抽离。
释的眼也是一阵阵的发花，隐约间听见耳边有人轻语：“释，你终是负我！”
恍惚间那女子一袭青衣，就站在眼前，那手指伸出，仿佛已经摸到了他的面颊，就只差那么一点的……
他的心像是被放在了燃烧的熔岩之中，他看见了她的神色，宁静似水，冰冷似水，依旧傲然。
释窒了窒，忽然一咬牙，松手推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