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镇国将军的初恋

小说: 丞相难当,忠犬夫君请温柔 作者: 鼻屎珂 字数:5468

  贺楼瑾瑜在遇到慕子安以前,风流倜傥了前半生,万花丛中过,倚翠偎红,纸醉金迷。

  而镇国将军的初恋却定格在意气英发的年少之时。

  贺楼瑾瑜年方十六,那一年,他的母亲宋迎雪病逝。那一年,慕子安的母亲杨伶儿泪洗大梁,哭花了云锡城。

  宋迎雪和杨伶儿是深闺蜜友,自小一同长大,相知有素,情同姊妹。宋迎雪沉鱼落雁,杨伶儿闭月羞花,二人并称“云锡二乔”。

  两位女子曾经还许过约定,若是日后她们各自成家,一人生得男孩,一人生得女孩,便订娃娃亲。事与愿违,尽管慕子安随得母亲的貌若天仙,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个带把美人之事实。

  在宋迎雪香消玉殒之后,杨伶儿觉得昔日闺友的孩子实是孤独可怜,本想认其为义子,却顾虑到贺楼瑾瑜的外族身份和自家老爷的官衔,便作罢了。

  最后她说动了慕将军,收贺楼瑾瑜为真传弟子,以此慰宋迎雪在天之灵。

  贺楼瑾瑜虽年少气盛,却异常早慧,天资过人,敏而好学。他习得了慕将军的真传武功,又跟随师父学习兵法战术。

  慕将军是不把希望寄托在自己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儿子身上了,他每日都被杨伶儿抱着捧着,沙场男儿的阳刚之气皆被消磨殆尽——自己的夫人是愈来愈把慕子安当女儿养了……

  于是他便希望贺楼瑾瑜能接手霸业,恢弘大梁。当然,贺楼瑾瑜后来不负众望的坐拥了镇国将军的威武名号,还抱得自己儿子这“美人”归都是后话了。

  这日,贺楼瑾瑜在将军府的练兵场上舞刀弄剑,挥汗如雨时,几名宫人行色匆匆的来到了将军府,捎了什么话给正在监督他训练的师父。

  慕将军听后神色凝重,对他道了句“阿瑜你先在此练罢,若是累了便去大堂找你师娘”便随着宫人离开了。

  贺楼瑾瑜闻言点头,便又是飞身耍起剑法,那迅捷身姿有如大漠之鹰,颇有慕将军英姿勃勃之影。

  直至日暮西山、流星赶月之时,贺楼瑾瑜才方觉有些气喘吁吁。他放下刀剑,向大堂走去。

  途径后花园,贺楼瑾瑜似是听到园中有一阵若有若无的缥缈哭声。贺楼瑾瑜曾经听师父说,家中有一男孩,但是自小体弱多病,所以他也不曾见过那位慕家小少爷。

  贺楼瑾瑜悄无声息的潜入花园,循声而去。

  暮色霞霭,夕日欲颓。玲珑剔透的琉璃瓦,各个凤头翘角都系着一只金铃,此时微风徐徐,一阵洋洋盈耳之声,余音缭绕。琉璃亭两侧的红花碧桃正艳,千瓣娇花漱漱飘落,花雨之下,一个泪眼兮兮的精致小人儿站在亭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贺楼瑾瑜当时脑中浮现了戏文上的一句话儿。他就那么想着,情不自禁的迈开步伐走进一片花海,来到小孩儿身后。

  十岁的慕子安,没有男女之别意识。十岁的慕子安,到底是个孩子,是个每天背不下诗文,得不到糖葫芦就要哭鼻子的孩子。

  以致后来贺楼瑾瑜笑着提起这事,被美人卷铺盖赶出家门好几日。

  小子安哭得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尾都染了红晕,如同桃花瓣儿般粉嫩剔透的小脸上满是惹人怜惜的泪痕。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娘亲来罚他了,小子安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才发现来人是一个陌生的大哥哥。

  贺楼瑾瑜在小子安转过来那一瞬间,愣怔原地。他只听师父提起家中有小少爷,却不曾听闻眼前这位“小姐”——

  杨伶儿喜欢给自己漂亮的小儿子挑一些色泽明亮,花纹精致的衣衫,再加上小子安如琬似花的小脸,水润粉嫩的小唇和那顾盼流转的桃花眼儿,都让贺楼瑾瑜以为眼前的美人是慕家小小姐。

  “你是谁?”

  小子安的眼泪还没擦干,孩童特有的软糯嗓音沾着浓浓的哭腔,奶声奶气的楚楚动人,他睁着水光光的大眼睛看着贺楼瑾瑜。

  “我……我是天上来的仙人,看到你在这哭,就下凡来看看你。告诉我,为什么哭?”贺楼瑾瑜当初的本意只是想哄哄这位小公主,不曾想最后倒是自己先坠入情网。

  贺楼瑾瑜屈起左脚,单膝跪在不到他腰际的小子安,尽量和他平视着。他弯起食指,伸手揩去了小子安眼下的泪水,俊逸十足的面容笑得极致温柔。

  小子安被他那一双异色的双眸深深吸引,天真烂漫的看着贺楼瑾瑜,似是在思索他所言之真伪。

  “大哥哥是仙人?”小子安微微歪着小脑袋,樱唇微撅,独属孩童的好奇心驱使他大胆的伸出小手,如羽毛般柔软的指尖触到了那一双眼睛。“眼睛……不一样,你真的是仙人!”

  贺楼瑾瑜被如此独特的判断方法逗笑了,任小子安一双小手在他眼皮上玩了个够,才轻轻握住那双有些肉乎乎的小手,轻轻哄着已经笑开的小子安,“告诉我,你叫什么?”

  “嗯……慕芷啊。那大哥哥你叫什么?”小子安努力回忆着娘亲教他如何念自己的名字,口齿不清的告诉了贺楼瑾瑜。

  小子安站着哭了好一会,现在有些乏了,睁着大眼睛乖巧无辜的看着贺楼瑾瑜,两只小手主动环上了贺楼瑾瑜的脖颈,软软的奶音直在贺楼瑾瑜耳畔吹着热气,“哥哥,抱。”

  贺楼瑾瑜轻笑一声,有力的双臂拥着小子安,起身把人抱在怀里,一股甜腻的奶香味儿瞬间萦绕周身。小孩儿看起来娇小玲珑的,抱起来分量还是有的,特别是一身白白软软的肉。

  “我叫瑾……金鱼。你可真不轻,想必是平日里很贪甜嘴吧?”

  小子安听到这样的话,澄澈无邪的眼睛里再次盛满了莹泪,一副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哭了的表情。小孩儿把小下巴搁在贺楼瑾瑜宽阔的肩膀上,闷闷不乐道,“我没有贪吃,才没有……金鱼哥哥,嫌弃我,坏……”

  慕子安自小喜欢甜食,贺楼瑾瑜是知道的。

  贺楼瑾瑜生怕这小公主下一秒又要掉珍珠金豆儿,赶紧轻拍着人的小后背,柔着少年变声后低沉的声音哄道,“我没有嫌弃你,我可喜欢你了。”

  小孩儿一听这话,抬眸看着贺楼瑾瑜邪魅而英俊的眼睛,小表情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看起来十分古灵精怪。

  “真,真的吗?那……那我就嫁给你吧。”语罢小子安还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摇了摇小脑袋,直把贺楼瑾瑜逗笑了。

  “为什么要嫁给我?”

  “因为爹爹对娘亲说了喜欢,所以娘亲嫁给了爹爹。”

  小子安一脸认真的解释道,唯恐贺楼瑾瑜不相信。贺楼瑾瑜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解释,低笑着反问,“嫁给我,你就要和爹爹娘亲分开了,只能跟我住,你也愿意吗?”

  “要和娘亲分开?那,那你快点娶我好不好……”小子安一脸委屈哭哭,我见犹怜。

  “你想和娘亲分开吗?”

  小孩儿一个劲的点头,又靠上了贺楼瑾瑜的肩头,如同在说一个秘密般轻声细语,“我背不下诗文,娘亲就会罚我,所以我才哭……我不要跟娘亲在一起了……”

  贺楼瑾瑜闻言挑眉垂眸看了看小孩儿,全身白白净净,没有一丝伤痕,应只是口头责罚罢了,可孩童心小,难免惦记害怕上了。“你嫁给我,我就替你受罚如何?”

  小子安闻言头晃得如同一只拨浪鼓,抓着贺楼瑾瑜衣襟的小手都揪紧了,“不行,娘亲罚人很重的,我不能让你替我受罚。”

  这小孩儿真是讨喜的紧,贺楼瑾瑜抱着他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他笑着问小子安,“那怎么办?”

  “你先回天上住,我今夜问问娘亲,能不能嫁给你……如果娘亲同意了,你就来接我,我也要住在天上,好吗?”

  贺楼瑾瑜笑着把人放了下来,他蹲在小子安面前,随手在地上摘了一段草茎,编成了一个手环。他执起那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把草环戴上了小子安的手腕上,那双异色眼眸认真的看着小子安。

  “好,你等我,待我日后归来,光明正大的娶你。”

  小子安听罢甜甜的笑起来,露出白白的乳牙,小脸红扑扑的,“吧唧”一声亲在贺楼瑾瑜脸侧,亲完还略显紧张的解释起来,“娘亲,娘亲也是这么亲爹爹的……”

  贺楼瑾瑜抬手去捏了捏小孩儿泛着点樱红的小巧鼻尖,放开了桃腮带笑的美人,“你快些回去,别让娘亲担心。”

  “再见,金鱼哥哥!明日你记得来娶我!”

  慕芷,等我娶你。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而贺楼瑾瑜这一离开,却再未能回到将军府。

  第二日,举国传来当朝太子梁镇被楼兰捋去做战俘的消息,慕将军奉皇命带兵前去交涉,不想梁楼大战却一触即发,贺楼瑾瑜随着师父初征沙场,锻造血性,这一去便是五载光阴。

  等他和慕将军归京时,他再到将军府询问下人,却被告知没有“慕芷”这个人,慕家只有一个独子。他当时下意识的认为是师父的私生女,拿不出台面的身份,所以被送走了。

  贺楼瑾瑜的初恋就那么葬送在五年前的一场零落花雨之下,这么多年来,他如何风流成性也好,都不曾忘了桃树下的那个等着他迎娶的小孩儿,那双桃花眼,总是如此清明的,动人的看着他。

  魂牵梦绕,以致后来他第一次见到慕子安时,便觉得那双眼睛从梦中苏醒了,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如同上天赐予他的良机。可慕子安竟然是男子,他因此思索良久,这世上如何会有如此相似的二人。

  直到摘下慕子安的面纱,看到那张和师娘如出一辙的精致脸蛋儿,他便开始怀疑慕子安的身份,后来知道了慕子安的真实身份,他才恍然大悟的笑叹——

  慕芷,原来就是慕子安。自己心心念念的梦中人,就是日日夜夜的枕边人。

  贺楼瑾瑜又梦到了他们在桃树下相遇那一日,在梦中他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镇国将军睁开眼时,发现身边的美人已经起床了。他感到身后的空气相对来说更为低压寒冷,转眼才发现美人双手交叉,气鼓鼓的站在床边看着他——

  镇国将军抱着一床锦被,边睡边笑,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将军梦到谁了这是,笑得如此开心。”美人冷冷的在他头顶笑道,下一秒却被贺楼瑾瑜长臂一捞,给拉到床上去了,慕子安一下子跌在结实的胸膛之上,低眼便是精壮的肌肉和分明的线条,浓郁的雄性荷尔蒙包围了他。

  美人稍稍被刺激到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镇国将军笑着将美人压住了,“你做什么,起来!”

  “梦到初恋情人了。”贺楼瑾瑜在慕子安耳边低笑道,伸出湿热的舌尖舔舐美人柔软的耳廓,吐息尽数喷在敏感的耳际,整只耳朵都被熏得醉红,秀色可餐。

  “那你去娶她,跟我说作甚。”酥痒的触感从耳畔传来,美人冷漠的偏开了脑袋。

  贺楼瑾瑜不依不饶的凑上去,“这不已经娶到了么,夫人。”

  “嗯……花言巧语,给我起来。”美人权当镇国将军在开玩乐。

  “安儿,你小时候还哭着求我娶你呢,还想跟我上天住,那时候多可爱……”趁着这番话把美人说得愣怔之际,俯身去就要亲吻慕子安时,美人发话了。

  “你……那是你?”

  那是慕子安遥远的,缥缈的,零碎的记忆。

  他依稀记得那日和金鱼哥哥分开后,他兴高采烈的去找娘亲,还是被狠狠地被训哭了一遭,然后小子安抽抽搭搭的举起小小的手腕,把那一串草环亮给杨伶儿看。

  “娘亲,我要嫁人……呜呜……”

  杨伶儿当时就被气笑了,抽出冰丝绢子给小儿子拭去一脸泪花,温婉贤淑的拍去了小子安身上沾的花瓣草屑,笑着问他,“告诉娘亲,子安要嫁给哪家小姐,还是哪家少爷?”

  小子安一头扎进了杨伶儿怀里,今日他虽说不要再和娘亲在一起,但都是一时气话,一想到明日金鱼哥哥来把自己娶走,他就要离开娘亲,还是忍不住哭花了小脸。

  “我要嫁给天上的仙人,他叫金鱼哥哥,但是我也不想离开娘亲,呜……”

  杨伶儿只当是孩童戏言,揉了揉小儿子柔软的发顶,笑得十分秀雅,“子安莫哭,只要你嫁给你所爱也爱你之人,娘亲都会陪伴你,娘亲也会开心的。”

  这句话,却是在杨伶儿含笑九泉之时应验的。

  翌日,小子安用完早膳,难得大胆的逃了学堂,一早就到琉璃亭下等着贺楼瑾瑜,他的娘亲已经允应了,那么他便可以嫁给金鱼哥哥了。

  小孩儿盼星盼月的坐在亭下,一会儿捉蝴蝶,一会儿吹柳叶,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水蓝锦绣氅衣,这身精致打扮连娘亲都要抱着他夸上半日。

  可小子安等到了月上柳梢,那个人都没有来。

  将军府中灯火通明,花园此处却静谧黯淡,夜风袭袭,白日里争相绽放的百花都入了眠,墨染夜空,数颗辰星伴月,白玉盘中落几珠,皆在万里天际看着孤独的小子安。

  他从未独自一人在外游玩至暮夜,心里打起了小鼓。晚风抚柳的呼呼声,半夜鸣蝉的知知声,都把小子安吓得战栗,他忍住夺眶泪珠,咬着下唇,蜷缩在亭下——

  娘亲说过,子时一过,才到明日。自己要等,等哥哥来娶自己……

  正值慕将军出征那日,将军府里的小少爷竟然夜半未归,惊动了整个云锡城。皇帝还派出了亲信的禁卫军彻夜搜城,东方渐亮都没有慕子安的消息。

  最后是一位打扫花园的侍女发现小少爷躲在琉璃亭下呼呼大睡,此事才告一段落。原来是小子安等得乏了,小脑袋一歪,吹着夜风在亭子里睡了一夜。

  那之后他可被杨伶儿一顿教训,受了凉染了病,早晨还逃了学堂,杨伶儿气得把他禁足一月。

  小子安大病初愈之后,那日之事,那日之人,皆有如黄粱一梦。他渐渐长大后,已经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梦境,还是真的有一个人,花前月下,曾许诺要娶自己为妻。

  直到慕子安步入懵懵懂懂的青春期,才意识到自己是男儿身,应该是自己迎娶别家姑娘,而不是去嫁给一个大男人……

  但是慕子安心中有一座城,自此埋了一个人,那是他的金鱼哥哥啊。

  “是啊,这下你如愿了吧,嫁给我了。”

  他有意在慕子安的敏感处拨撩,掌心在美人线条优美的腰侧流连忘返,就在镇国将军俯下身子就要亲上美人的瞬间,一个枕头毫不留情的砸到他面上——

  “安……”

  “滚蛋,你还骗我。瑾瑜,金鱼,自己上天去。”

  慕子安被贺楼瑾瑜颇有技巧的挑起了欲望,红着小脸,便要穿上衣物。贺楼瑾瑜笑着随手丢开怀里的枕头,赶忙凑过去把慕子安圈在怀里,双臂把美人桎梏在床角的一寸天地。

  “恩?你不也骗我了吗。”虽说贺楼瑾瑜后来想明白了,他会误听成慕芷完全是小子安奶声奶气的发音,但镇国将军还是忍不住拿出来逗逗他的安儿。

  美人被困在床角,双手难以伸展,衣衫便半遮半掩的盖在身上,纤长的双腿拢在贺楼瑾瑜的胯下。两人的距离过于亲密,贺楼瑾瑜的呼吸尽数扑在慕子安脸上,他抬眼,便和镇国将军对视上了。

  “我怎么骗你了?”

  贺楼瑾瑜勾起唇角,单手挑起慕子安的下颚,在美人香肌玉肤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大手顺着优美的天鹅颈滑至锁骨,一路向下,唯一敝体的衣物被贺楼瑾瑜拉下了粉嫩的肩头,雪白的胸膛缀两株红樱,诱人至极。

  “好,是我骗了你,让我补偿你。”

  贺楼瑾瑜知道不能和夫人较劲,宠溺的亲了亲美人的鬓角,笑着讨饶。

  美人欲拒还迎,双手在贺楼瑾瑜的胸膛上推推搡搡,被贺楼瑾瑜抚摸了一阵便软了身子。贺楼瑾瑜担心美人会磕到床角,大手环住美人的腰肢,把慕子安带进怀里。

  从前心怀江山,而常伴江山,今昔江山如画,美人入画,因心怀江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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