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宁静,屋中却有窃窃细语。
“两个选择,麦泉活或者抽出那个未出世的灵力。”
“这样……不太好吧?”
“我没意见。”
“同上。”
“可是抽出灵力,还要删去一样感情吧,那要失去哪种?”
突然,寂静。
“那就删掉爱情吧,保留住友情和亲情便够了。”
“以后我们应该对她好点,就当做欠礼。”
“是。”
房门被推开,三个男子同时离开,一女子站在门边,叹了口气,房中的男子手执茶杯,没有丝毫表情。
这个决定,在未来,却影响了他们一生。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封尘岛上的房间里,而大脑却已经迷迷糊糊,全身还很热。
麦泉坐在床边,双眼通红,已经疲惫不堪。
“姐,对不起。”我开口,声音沙哑,“我想一直当你妹妹。”
她含泪点头:“傻丫头,你当然是我一辈子的妹妹。乖,先好好休息。”
听到她这么说后,我又安心睡着了。
当身体完全恢复时却听到了两则震撼至极的消息,第一个是绘花终于接受耗子,第二个就是清惜同意了深梧的请求,让我和他订婚,可却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消息太惊悚,我手一抖,茶杯摔碎在地上。
麦泉沉默了许久,挤出笑容说:“深梧很好,你跟他在一起姐放心多了。”
之后,麦泉再也不同我住一间房,也甚少讲话,身体愈发虚弱。
她不是圣人,自然会生气发火。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我最痛苦的日子,没有之一,即使在后来无尽轮回中,我都没有感觉到比这还要心塞哀痛的事。
封尘岛的姑娘一时之间都陷入无言愤怒中,家人们也越来越沉默。
冷战,比任何恶毒攻击还要更加来得煎熬。
树爷安慰道:“蓝透啊,不用想那么多,喜欢这种事情谁都有没有错。”
我藏在茂密树叶阴影后,没有吱声,也不想出来,只想静静待一会儿,静静心。
后来有人来接我,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天耀。
彼时我还没长多高,拼死也就到天耀的腰间,于是他便抱起我回家,说,作为父亲,他从未抱过女儿,如今女儿快长大了,到时候不方便抱,趁此机会赶紧抱一抱。
我窝在他怀中没有讲话。
天耀看着前方说:“蓝透,以后你就会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说:“爹爹,如果人生都无法随自己意,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
他没有反驳。
我不是个孩子,很多道理,我看得比他们明白。
那天后,清惜开始改变了。
于是在隆冬大雪的一天,她终于推开我的房门,笑容深深,眼里是浓浓的嗜血之意。
“蓝透,你想见见麦泉吗?”清惜是这样问我的,“麦泉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急忙跑去麦泉房间,可是房里只有一片狼藉,突然间,身后传来令人压抑的杀气,我吓得赶紧转身,却被清惜一把勒住脖子。
清惜睁着空洞的眼睛笑着,像没有灵魂只知杀戮的恶鬼:“呐,蓝透,为娘我最讨厌你喔,尤其是得知天耀更需要你时,我恨不得立马杀掉你,可这样我就永远无法嫁给天耀了。”
“吶,蓝透,我们一起携手毁掉封尘岛吧,如此,你可以让麦泉永远无忧健康下去,而我,则可以得到天耀,很划算,对吧?”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清惜她已经精神崩溃到疯狂,只因,对天耀爱的太深。
为了可以嫁给天耀,清惜甚至不惜跟天庭达成协议,协议的内容是,让封尘岛这个不受天庭控制得地方从世界上消失,一切罪名,由神鸟蓝透顶替,清惜只需用操控术控制住我,然后装作被杀害的一方就可以了。
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前,我被带去了天庭,会见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
他们同样给予我条件——百年后,待所有不安分的因素全部被消灭完,他们就会让我的家人们转世,且不必再受任何苦难,三生三世都将幸福美满。如果我不答应,那么天庭会采取强硬措施毁灭封尘岛。
那时,我就知道了,神仙们的灵力已经开始大幅度衰落,但自己却更不明白为什么神仙会腐烂成这样,害怕强大的敌人,所以不择手段。
但最后,我却答应了他们。
天庭即使再腐朽,封尘岛的居民也未必能打赢他们。
回去的时候,我找到了煎饼,求他帮忙布下结界,让岛上的妖怪睡着。我则一个一个,亲手手刃自己的家人……
这样,他们转世后,如果想起从前的记忆,或许就会恨我吧,然后,永远远离我,幸福活着。
坏人只需要一个。
即使,我从未想过要当坏人。
或许当初没有妖怪告诉天耀清惜他们,一只妖怪,如果心中只剩下亲情和友情,那便是无私,那便是可悲。
而,家人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想不想当无私之妖,到底想不想嫁给深梧,到底……想不想堕入轮回之道,承受清惜她的错。
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