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非

小说: 莫道不消魂 作者: 无涅槃 字数:2333

  密语传音,原是隐帮的独门绝技,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使用其对话,只有说话的二人自己听见。后来随着隐帮的没落,密语传音也渐渐地传开。

  隐若听到寒寂的话,苦涩一笑:“有什么。她终究是选择了帮你。”

  寒寂皱了皱眉:“只是朋友关系。”

  隐若摇头:“何必自欺欺人呢。感情,你越是不敢正视,来的就越快。”

  寒寂只是笑,没有说话。

  并非是不敢正视,而是不能正视。正如凝殇所说的话:“关键不在敢不敢,而在做不做。”

  寒寂自嘲,他是喜欢凝殇,可是这一生,他注定只能为父母大仇而活,这是注定,是宿命。

  忽而,附近有脚步声响起,进而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属下救驾来迟,请教主明示。”

  隐若恢复高傲的样子:“是故意来迟的吧。”

  男子不说话,良久高声答道:“不敢,还请教主明察!”

  隐若不理他,回过头对凝殇说:“看到了吧,这就是现在的隐帮,教中人人巴不得他们的教主死!”

  那个男子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落下,显然是没有料到隐若会在外人面前揭隐帮的丑事。只得依旧答道:“不敢!”

  说罢,循声走来,找到了隐若,附身跪拜。

  隐若冷笑,不屑于再为难他:“起来吧。”

  男子如获大释,舒出一口气,连忙站起来答道:“谢帮主!”

  男子及其部下一齐看向寒寂,为首之人问道:“帮主,此人是?”

  隐若微微怅然:“撤吧。”

  众人大惊,隐帮众人更是急切的问道:“教主,那您怎么办?”

  凝殇插口道:“不会伤他。”

  隐若哭笑不得,摇摇头道:“走。”

  一干人领命,准备撤退,却仍有不少忠心之人不退。

  隐若皱眉:“既然信了,那就信到底吧。回去,别让我说第三遍了。”

  众人终于退下。

  寒寂从后面叫住他们:“出不去的,出口已经封上了。“

  几人愤怒地转身,凝殇抬起手,霎时,羽箭铺天盖地的落下,隐帮众人悉数中了毒箭,一片痛苦的呻吟。

  隐若一惊,看向凝殇:“你怎杀了他们?”

  凝殇不想隐若还记得自己,去原谅自己:“隐若,宿命之上,你我只能是仇敌。”

  隐若摇头,这般冤冤相报,何时了。

  寒寂看向四周正在呻吟的隐帮中人:“中了剧毒,无药可治了。”

  隐若看向寒寂:“似乎在哪里见过教主。”

  寒寂微笑:“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隐若记起:“是了。教主原是天灵道人的徒弟。如今是恨我吗?恨我杀死了你的师娘?也罢,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没料到,当时做惯了的事,居然如今会遭到报应。”

  寒寂摇头:“几年过去了,什么感情也淡了。何况纵使没有帮主那一剑,师母也活不下来,恨你做什么。要恨也只能恨自己无能为力。”

  隐若问道:“听说尊师如今潜心研究医道,已获大成,可有此事?”

  寒寂笑笑:“医术再高明又有什么用,阎王判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四更。”

  隐若也笑了:“亏得教主看得淡,放得下。”

  凝殇背过头去:“那也得看是什么事啊。放得下放不下,都是命。”

  寒寂看着隐若,想起死在他手下的师娘——

  那一日,寒寂按着礼仪拜见师娘:仅比他大两岁的离墨。离墨很年轻,即使嫁为人妇,依旧不见丝毫风尘之色,很是漂亮。

  寒寂轻笑,给这个长自己两岁的师娘跪下。离墨伸手把他扶起:“怎的如此拘礼?”

  寒寂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师父如何,身为人徒,自该如何。”

  离墨笑道:“阴奉阳违。”

  寒寂笑而不语,抬头但见离墨眼中微有泪痕,神情极为惆怅。

  良久,离墨开口道:“寂儿,你和你师父长得真像,可完全是两种人。”

  寒寂问道:“可是师父欺负师娘了?”

  离墨摇头:“没有的事。你可认识隐帮帮主?”

  寒寂微微思索:“不认识。但若是师娘找他有什么事,必将带到。”

  离墨并不急着说是什么事,只是似乎在思量着要说些什么。寒寂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好,知道师娘所说之事必是千古伤心事,当即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离墨终于开口:“我从小同隐帮帮主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一颗心早已落到了他的身上,本以为可以长长久久的这么下去,不想有一个十岁的小娃娃救了他一命,而他日夜思念的,竟而就是这个女娃娃。她是很漂亮,我赶不上她。可是我放不下,即使嫁为人妇,我也放不下。本来一心想的是只要他过得好便好,可是那个女娃娃几时把他放在心上过?他怎么就不明白呢?”离墨说着,声泪俱下。

  寒寂并不如何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离墨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神情凄苦之极,掏出一封信;“寂儿,这封信,可否代我交给他?”

  寒寂点点头:“是了。”

  离墨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样爽快:“你不怕你师父?”

  寒寂开玩笑道:“天不怕地不怕。”

  后来,隐帮帮主,也就是隐若给了回信,寒寂交给师母,师娘看后,一病不起,终于死在了隐若剑下。

  呵,多么讽刺。

  寒寂不去想当年之事,看着眼前的隐若,尽管落入圈套,被自己心爱之人所害,亦不失一帮之主的身份,面如冠玉,英气逼人,其实不过是表象,师娘何曾不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呢。

  寒寂当下没有多说什么:“告辞。”

  隐若深吸一口气:“凝殇,杀了隐帮这么多人,从此之后隐帮再不能立足于江湖,我这个没用的帮主还在这儿呢,你就打算这么走吗?”

  凝殇点了点头:“帮主自己着了在下的道儿,怎么?是要为难在下一个妇人吗?”

  隐若苦笑。他了解凝殇,此人怪异的很,喜欢让别人怀疑她,喜欢让别人误会他,最怕有人对她好……

  隐若对她说:“若是有人对你好,必是不求回报。”

  凝殇摇头:“真心?即使有人给我真心,我又何以回报一颗心?”

  隐若无奈:“你真是丧心病狂了。”

  凝殇笑了:“呵,不错,但若是欠了别人什么,岂不就是万劫不复。”

  隐若也笑:“这世间完全不似你想的那般。”

  凝殇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又顿住,良久,回过头来:“对不起。”

  未等隐若答话,凝殇又把头别了过去,决绝的离开,留下一句:“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要尝试再找回来。一个人做什么糊涂事,归根结底,都是自己骗了自己,自己蒙蔽了自己。有人称感情会给人带来战胜一切的力量,可是无论什么,都永远敌不过宿命。宿命是这个天下永恒的枷锁,越是尝试冲开,伤的越重。隐若,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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