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老天爷终于被关溪的诚心感动,期待已久的关溪总算在咸鱼上等到回复。
一座大山:可以。手办有瑕疵,不介意吧?
一条小溪:不介意!
一座大山:好,时间你定。
现在就行!
输完这行字,关溪又啪啪啪的删掉。不是他后悔了,实在是囊中羞涩。
快要到期末了,爹妈给的生活费早就被关溪挥霍的差不多,压岁钱更不用说,早八百年前就没了。
登录手机银行,把所有的卡的余额都查了一遍,加上支付宝和微信里的钱,一起四舍五入才到一千块。
关溪不爱整齐,有随手乱丢东西的习惯,钱也是。翻箱倒柜把所有的衣服口袋、床头柜、书桌等等翻了个底朝天,连门口鞋柜上钥匙盒里散落的一块、五毛硬币都不放过,最后扣扣索索,总算凑出一千二来。可这些钱,还不够买绝版手办的一条胳膊!
长期作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死大学生,关溪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
关山河离婚后,一双龙凤胎判给他,平日上班忙,大多是曾雅柔负责接送。
关溪给曾雅柔打电话的时候,老两口正在幼儿园门口接孙子孙女放学。
曾雅柔一听到小儿子来要钱,丢下“没门”两个字,就把电话挂了。
跟着,关之洲的电话唱起来,关之洲瞅了老婆一眼,不等关溪张口要钱,劈头盖脸地先把他责骂一通:“让你好好上学,你都学什么了?花钱吗?这个月的信用卡账单我看了,六千三,厉害啊,怎么花的?”
“我……”关溪直发蒙,支支吾吾半天,也闹不明白钱是怎么花掉的,“爸,那是个意外,以前没这么多的。您再支援我一点,今年我都不跟您要零花钱了!”
今年也没几个月了。
关之洲丝毫不信小儿子的满口胡言,不过他能做这个保证,就别以往强太多。
关之洲问:“哦?要多少。”
关溪脱口而出:“八千。”
“再见!”
“七千!六千!再不行,五千八也成啊。”
“你还自带打折?”关之洲冷哼一声,“没门,从这月起,信用卡也自己还去吧。”
关溪如遭雷劈,拿着手机两眼呆滞地说:“啥?”
“嫣嫣和霜晨出来了,不跟你说了。”
关溪还没回过神,关之洲已然挂断电话。要钱没要到,还多了六千多的信用卡要自己换,关溪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心中恐惧,还是硬着头皮给大哥关山海去了一通电话。
关山海听明他的来意,不说借,也不说不借,反倒问他:“快要期末考了吧?”
不解其意的关溪点点头:“是的。”
“准备的怎么样了?”
“呃……还行。”
关山海何等人物,听他迟疑,就知道这小混蛋一个字没看:“借钱可以,考完试拿着成绩单来借。”
关溪哭嚎道:“大哥!手办不等人啊,现在不给钱,就是别人的了!那可是绝版手办啊!”
关山海莞尔一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小政给我来电话了,先挂了。”
重色情弟!
关溪吐槽一句,翻着电话通讯录,手指停留在二哥的号码旁,犹豫再三,硬着头皮点下去。
“什么事?”
关山河的声音比较清冷,听上去古井无波,不算温柔,但也不吓人。可就这三个字,让隔着电话的关溪也忍不住小腿打颤起来。
“二哥,你能支援我八千块钱吗?”
“可以。”
“真的吗?太好了!”万万没想到二哥这么好说话。
“但是爸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不给。”
“……”
为什么说话要大喘气!你要气死我嘛!!!
在沙发上打电话的关溪已经从躺姿变成坐姿,最后干脆跪在沙发上,不停地敲打着沙发背,控诉老天不公。
关溪自小就是个好哭鬼,上初中的时候仍旧肆无忌惮的爱哭就哭,直到上高中后的某一天,像是突然开了窍,有了羞耻观,觉得身为男子汉动不动就哭鼻子不太好,才克制自己,不轻易哭。
可今天,接二连三的挫败让他心灰意冷,到手的手办似乎又要飞走了。
小哭包忍了忍,控制再控制,两只眼睛里已经蓄起两大包泪水,眼看就要涌出来的时候,电话响了。
“打我电话干什么?你又不给我钱。”
关山海轻笑一声:“哦,那我挂了。”
“等下!”酝酿好的情绪被打断,关溪哭不出来了,“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在做红酒生意。利润还行,你感兴趣,可以帮他推销下。”
自己爱去酒吧的事,早已不是秘密,关山海冷不防跟他说这个,自然有他的用意。
关溪动动脑筋想,大哥这是帮他找兼职赚钱。可这个速度,赚够手办钱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不过……
关溪转而一想,以他夜店小王子的称号,和对夜店的熟悉,推销起来肯定不会太难。
凶了吧唧的人,声线突变,关溪喜笑颜开地说:“好哒,谢谢大哥!”
按照关山海发来的信息,关溪与大哥的朋友进行了一次深刻的电话沟通。
没想红酒这一块的利益起止是还行,根本就是特别行!
关溪把自己的收入和购买手办的费用算了下,大致算出自己要卖多少箱才够。然后打开咸鱼,戳开一座大山的旺旺。
直接说自己正在筹钱,对方万一卖给别人怎么办?
关溪略一思索,计上心头。
一条小溪:亲,刚才电话,不好意思哦。最近我在外地,迟点才能回去。你可以等我几天吗?
一条小溪:亲?在吗?我大概7-10天左右。
一条小溪:亲???这个手办我的特别喜欢啊!!!求了好久了,跪求等我回来再交易,你千万不要转给别人!
关溪连发三条信息,对面始终是死一般的沉默,头像也是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线的。
硬等着也不是事,剩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关溪跳起来去红酒公司,想要推销酒,先要把各种红酒的价格和特性摸清楚才行。
别看关溪背书不行,背这些东西十分在行,半天功夫就全部记得了。
他白天上课,晚上去酒吧推销酒。
今朝醉是关溪去得最频繁的酒吧,推销自然也是从这家店入手。
柴匪看到他人,笑得前仰后合,勾着他的肩膀,挤了挤眼说:“没想到你好这一口。”
“误会啊!”关溪叽里呱啦好一通解释,完了,两手一摊,无奈道,“这不,手办没了,还要自己挣钱。”
“小可怜。”柴匪举起手捏了捏关溪肉呼呼的脸颊,“哥帮你消化二十箱。”
“哎呦!太感谢了。”出师大捷,关溪是怎么都没想到的,连连跟柴匪道了谢,有自掏腰包要请柴匪喝酒。
柴匪把他的钱包推开,笑眯眯地说:“少来,酒吧就是哥的,差你这点钱?今晚我请,亲自给你调。”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年关溪往这里送的钱不比这些少。柴匪极会做人,锦上添花不稀罕,雪中送炭才感人。
一下子卖出去二十箱酒,关溪特高兴,一杯酒下肚,推销的活忘个精光,自动切换到夜店模式。
从今朝醉里出来,关溪真是今朝醉了。
王乐山坐在巡逻警车里,老远就看到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失足少年吗。
看来自己的话,这人一点没听进去。
王乐山摇摇头,让司机再绕一圈,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去了。
会议日程临近,上头不许治安出现一点问题。各局纷纷收到指令,辖区内容易发生不和谐事件的地方必须严管。
局里值班变成户外巡逻,一直要持续到会议结束才可以。
王乐山是队长,每次轮到他当值,势必要出来的。
第一天在酒吧街里看到失足少年不稀奇,来五次有四次都能碰见,并且对方每次都从不同的夜店出来,次次走路发飘,这就严重了。
怎么这么堕落?
为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王乐山蹙着眉,想上去训他两句,但想起上次的对话,这个念头冒出来就被打消了。
啧,说了他也不会听。
虽然抱着这个想法,但和同事聚餐结束后,看到关溪从隔壁酒楼出来,脸上带着酒气地跟一个秃头中年男人摆手,笑得……
他形容不好,说谄媚不是,说讨好也不是,但那个笑容,曾经他曾在另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
等王乐山反应回来,他已经挡路了关溪的去路。
不赚钱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关溪这些日子可算体会一把的赚钱的坚信。
他以为推销酒容易,结果次次推销次次自己都喝醉,好话说了一大推,碰到个豪爽的多买几箱倒也值得。
最可恶的是那种喝得胃都要吐出来,连一箱都不要的。
不……还有只要一瓶的,关溪没给他一拳,都亏了自己教养好。
今晚这家酒楼的老板刚接触的时候,关溪觉得挺好,一起吃了顿饭,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对方的眼神总往自己下三路上,吃饭的时候越坐越靠近自己,还总是找各种理由摸自己两下。
哪怕是个傻子,关溪也看出来了,更何况家里现成俩同性恋摆着呢,他怎么会不知道。
为了手办,关溪愣是忍下来了。好在秃头老板怂,只能吃吃干豆腐,最后买了不少箱酒,说卖完了还会联系他。
关溪陪着笑脸应好,心里早把他骂出一身窟窿。
打死他都不会再来了!
心中带着气,路又被人堵住,心情直接跌倒谷底。
关溪脸上挂着不耐烦,正想叫人让开,仔细一看:“哟!王警官。”
王乐山嘴角绷紧,不怒自威:“你来这儿干什么?”
关溪是个二货,又被酒精操控着,没察觉出来,嬉皮笑脸地说:“当然是卖东西啊。”
王乐山听他说的如此直白,两条斜飞的眉头揪起来:“不是叫你别卖了吗?”
卖酒也犯法?
不对,上次见面时,他还没卖酒呢。
恍然间,关溪想起自己在王乐山这儿可是个失足少年的人设,一脸不正经地说:“没办法,生活所迫啊。王警官又不买我,我只好找别人啦。”
王乐山也喝了点酒,碰上关溪这种人,莫名其妙地就有点老妈子心态:“卖什么不好啊,偏要卖自己?”
“别的我也有啊,大叔你要吗?”
“什么东西?”
“当然是好货。”关溪挑了挑眉毛,留下一个暧昧的笑容,“我有很多哟。”
电光火石之间,一些微小的细节串联起来,走路发飘,脑子发懵,总是出入声色场所的失足少年。一个人涉黄、涉赌,接下来仅剩的那一项。
王乐山震惊地看向关溪:“你确定你有好货?”
“废话,我骗你干什么。”关溪拍着胸脯保证,“你要吗?要多少有多少。”
王乐山沉思片刻,盯着关溪的眼睛说:“我要先看货。”
关溪主动邀约:“行啊,不过我没带在身上,约个时间,我带你去看?”
王乐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关溪。是胆大,还是没脑子,竟然要带一位人名警察去看毒品。
关溪显然不知道自己的某些言论给王乐山造成了误解,交换彼此的号码后,约定明天下去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