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说: 惊秋 作者: 关山遥 字数:2083

  沈知秋奇道:“赤沛之事,又与我墨奕何干?”

  萧少陵自然称是:“本来确实无关,但是此事牵涉到了我,便无关也变有关了。”

  据任松年所说,他本是赤沛的一个普通弟子,武功平平,地位也平平。

  自从那京郊隐士卫庭舟到了赤沛做客师以后,简直是混得如鱼得水。卫庭舟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各路功夫都有涉猎,还不时能拿出极精妙的法门传授于人,久而久之人人趋之若鹜,争相请他指点。

  任松年一开始倒也不觉有异,直到卫庭舟自称“此乃我家学传承”,完全是一派颇具底蕴的武学天才模样,却又始终对自己的出身绝口不提,这让任松年顿生疑窦。

  他口直心快,竟私下跑去问了卫庭舟一句:“先生上回教过的灌神针,我好似曾在哪里见过……”

  卫庭舟轻描淡写道:“以针为武器,真气灌输而发的招式,并非什么绝学,江湖之上使针之人多不胜数,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你若是对我有所怀疑,不妨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任松年头脑一热:“我祖籍淮南,虽不是什么大派,但确实擅长针技……”

  卫庭舟笑道:“淮南任家?我可从没听过。”

  任松年见他矢口不认,也是无法了。

  本来此事只是私下的谈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不知为何,几天后赤沛便传遍了任松年嫉妒卫庭舟的传闻,还越演越烈,到最后人人皆说,任松年为了将灌神针之法据为己有,曾对当年还在隐居的卫庭舟百般迫害,逼得卫庭舟不得不来赤沛寻求庇护。

  任松年在赤沛本就地位尴尬,如此一来,更是如油煎火燎,本想写信回任家求助,但他人微言轻,根本不被家族重视,此路又是不通;无奈之下,任松年决定收拾包袱回家去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任松年离开赤沛那天,被按例检查他是否仍有私藏赤沛之物之时,竟然从他行李之中搜出了《灌神针》及《赤阳心经》第六重共两部武功典籍,可谓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灌神针是卫庭舟所创的招式暂且不提,这赤阳心经却是赤沛弟子均学的基础心法,一至五重均对外开放,从第六重起,则只教授核心弟子,是赤沛不传之秘。

  就此,任松年偷盗赤沛心法、诬陷卫庭舟之事便定了下来。

  沈知秋问:“此事原委我是清楚了,可是这跟师兄你又有什么关系?”

  萧少陵叹气道:“你且继续听下去。”

  原来,任松年一被押下,便又被人从他的贴身之物里搜出了一封书信,外封上赫然写着“萧少陵启”,联系到近日江湖上有关于萧少陵偷取赤沛内功据为己有的传闻,赤沛众人可谓是出离愤怒,纷纷指责任松年是墨奕内奸,替萧少陵到赤沛做贼来了。

  任松年自然不认,可是物证齐全,不认也是无法,不由得悲从心来。

  幸好,赤沛掌门见兹事体大,并不许门下弟子前往墨奕闹事,遂只是让人把任松年看管了起来,便就此事商量章程去了。

  任松年被关以后,自觉叛徒与内奸之名他哪个都担不起,正是急躁如热锅上的蚂蚁,岂料看守之人忽然腹痛,他就趁机跑了出来,途中又遇到了他赤沛学武时的好友。

  在好友的帮忙之下,一路有惊无险地逃到了墨奕。

  沈知秋听到这里,觉得细微处有些古怪,却怎么也抓不住来由,遂问道:“那任松年到了墨奕,便是为了找你帮忙?”

  萧少陵点头:“他求我为他证个清白。”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我本想着此事还不简单,谁说我偷了赤沛的武功,我就跟他打过一场,打到他再也不敢说话为止!可是掌门师叔却无论如何也不准。”

  沈知秋又问:“那任松年如今在哪?”

  萧少陵:“还在墨奕罢,掌门师叔说他万一死在外面了,便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萧少陵与沈知秋的师父剑道境界极高,却不耐俗事,早就云游去了,如今的墨奕掌门与他们师父是一门的师兄弟,所以两人素来是称墨奕掌门为“掌门师叔”,倍显亲昵。

  沈知秋:“掌门师叔做事向来稳重,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萧少陵:“我难道不稳重么?他说不要去闹事,我就肯定不会去,何必把我关起来呢。”

  沈知秋没有说话。

  萧少陵叹道:“唉,一个稳重的他,却关起了一个稳重的我。”

  沈知秋又想起了韩璧给他找来的消息,道:“说起这个卫庭舟,昨天韩公子跟我说他就是造谣你的罪魁祸首。”

  萧少陵目瞪口呆:“他这是跟我有什么仇?”

  沈知秋:“韩公子说,师兄你得罪过的人不知凡几,多卫庭舟一个也不出奇。”

  萧少陵不满道:“乱讲!我是最好相处的人了,这话说是韩璧自己还有些道理。”

  沈知秋:“韩公子脾气温和,待人很好,还不时开解于我。”

  萧少陵觉得他口中的韩璧可能是个假的,遂语重心长地道,“师弟,你涉世未深啊。”

  沈知秋:“?”

  萧少陵:“罢了,人生的路要自己走,师弟保重。”

  沈知秋见萧少陵神色感伤,以为他是被关太久心情不好,便站起了身来,道:“师兄稍安勿躁,我去替你找掌门师叔说说情。”

  萧少陵十分感动,欢欢喜喜地把沈知秋送了出塔。

  墨奕峰从山脚至山下自有一条长而直的石梯,平日里素有弟子清扫和巡逻,但即使如此,也没挡住来人的脚步,不一会儿就从山脚冲到了墨奕大门前。

  来人大概四五个,均穿长袍宽袖的道衫,打头的年轻人更是一身朱红,神态凌厉,更显来势汹汹。

  墨奕负责巡逻的弟子虽然大多学武日子尚浅,但见来人不似善类,也鼓起勇气拔剑而出,喝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那朱红衣衫的年轻人正一脚踹翻了身旁试图拦住他的墨奕弟子,闻言,抬眼笑道:“我是赤沛的苏景研!”顿了顿,又道:“赤沛叛徒任松年昨日逃入了墨奕,我是奉师命来将他捉回,你们要是识相就别来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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