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海面

小说: 醉君颜 作者: 双核时代 字数:2439

  楚林因为伤着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跟着叶菁和王子安一起寻找出口。

  水坑里的水在持续蔓延,他们又经过半天的搜寻,依旧没有结果。叶菁的体力浪费的彻底,他占时躺在地面上看上层的海色,头顶的蓝由深至浅,无星星无月亮的搅浑着。他的发丝散开在薄薄的潮露中浮游,白色的底衣因为浸湿的缘故,贴着皮肤透露着肉色,鼻尖有些通红,好看的手指被泡的皱白。

  叶菁伸出一只手去抓走过来看他的王子安,指尖触碰到嘴唇,然后又张开五指,虚幻的去夺取。王子安站直腰板不给他碰,就这么站着对他说:“你喝够水了吗。”

  “嘁。”叶菁捂面的发笑,刚刚他们探测水坑,因为光顾着说话的缘故,叶菁上一秒和王子安对话,下一秒扎进水坑中,险些呛水淹死……“真是大意了”叶菁捏着鼻梁舒缓,他有武功附体,不比德王子安这个普通人,所以当然没什么大碍。

  此时洞穴中已经集满浅水,走到哪里都是潮,王子安的衣角已经沾满一圈浅水后,灰黑的已经暗下去一边。他丝毫不险的慌张,跟着叶菁满是信任,叶菁爬起来想测探的吓一吓他,还没出口就被王子安的自言自语打败。

  “如果能活着出去,外面的太阳一定很大吧。我很害怕被于谨先生训斥,他都只有我一个亲人了,老了我还要养着他呢。”

  叶菁听他说完的眨眨眼睛的捏耳朵放松,他心想不用你养,你是不知道前太傅到底什么身份,说出去能吓死你。被曾经是教育过太子的老师教导,也不知道你是几时修来的福分。

  湿透的青年和沾湿衣角的少年向着下一个位置出发,在天黑之前,他们至少还要探寻出四个标记。

  王子安跟在叶菁身后,已经放弃拯救还没打湿衣服的想法,他自己也挽起手袖和裤脚光着脚踩在水中。浅水在脚趾间流淌,像是平静的水面,又像是寻着风的方向在移动。小时候王子安总是羡慕下雨过后积水的坑地,幼童总是对这些眼睛看的到东西生出喜爱,只是于谨先生管教的严格,不曾让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后来他大了些,也就继续约束自己没了这般兴趣。

  此时他又再次踩在水中,童年的喜爱突然透露出来,王子安提着衣角露出笑容的在水中奔跑,叶菁看小孩一般的看着他的这个动作,鄙视的动了下面孔,王子安回头问他:“你没有童年吗。”

  叶菁满不在乎的回答:“我嫌脏。”

  王子安咳嗽一声的停下动作,放弃玩心接着和叶菁一起找水坑。叶菁“咦”的一声看他停下的动作,王子安边走边疑惑,接着便在暮色中掉进了水坑中。他落空的毫无征兆,下半身几乎全部没入水中,少年伸出一只手求救扑腾,叶菁快速的拉住他,把险些掉进去的王子安给拉回来。

  “你还有点作用。”这句话不知道是叶菁不会表达的安慰,还是其他,王子安呛咳的瞪他一眼,撇着头说了声“多谢。”

  现在头顶的海色以及完全深起来,人的眼睛只能从微弱中看到暗光,有一片血腥味循着浅水流过,王子安抬头注视着远方,堆积成山的尸体叠加在一起,之前的那些矿民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死去,他们之中或多或少的有着两个面孔,像极了之前王子安遇到另一个叶菁的情景。

  叶菁平静的对着那堆尸首说话:“他们自相残杀了。”更加浓重的血腥味飘散过来,好似不甘死去的亡灵在拉拽着他们两个。这片清水被污染,叶菁皱着眉头满眼中是厌恶,他从来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当年王朝的巢焚原燎早就为年轻时的皇子展示过一遍人心的险恶。

  王子安心中犯寒意的捏紧手指,他从来都是被保护的最完整的那个。何成见过这么多具尸首,有些记忆被翻出,温柔的女声的在梦中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在那片记忆中实在太小了,小到掰不动手指那般难过。王子安伸手勾了勾叶菁的小拇指,低着头想快点离开这块地方,叶菁用冰凉的掌心的握住他,牵着人向其他地方走去。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把握。浅水一直在涨,按照这个速度,不到天亮,这个洞穴就会被填满,那样的话他们会被困死在这,以至于哪也逃不出去。叶菁心中有想法,王子安看着他猜不透,没有了华丽装束的叶菁,人仿佛变的亲近起来,叶菁让他去把楚林先生接过来,待会好一块走。

  王子安点点头,朝着安放楚林的方向跑去,他的脚掌落地都是一个个小小的水花,跑的越快,声音越响。王子安找到楚林的时候,楚林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发呆,底下的水流已经逼近边沿,王子安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楚伯伯”,楚林才精神的转过来看他。他的眼中带着泪光,仿佛被找到遗弃物品的陈年老木,王子安蹬蹬跑的上前背对着他弯腰,楚林连连使不得的不愿意下来,王子安无奈的笑着转头对他说:“我背你。”

  之后便是静默的在水中行走,王子安心中坚定的想着要去和叶菁汇合。他背着楚林在水中行走,小腿以下都是冰冷的水,然而面部始终留着清冷的汗,这种感觉像分不清是冷还是热,或者都有。

  黑暗中,王子安小心翼翼的避开水坑中的陷阱,眉头忧愁的寻找着叶菁的身影。洞穴的水流加快,他走到中央的时候,那些淹没的清水已经灌交到他的腰间,楚林从他的背上下来,抓着王子安的手臂一同在水中摸黑。

  人总是对于未知的东西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比如想象有人在水底拉拽自己,或是水中有庞大的鱼类要吞噬他吗。离开叶菁过于长的时间使得王子安害怕起来,他想着叶菁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然而与其关心叶菁,王子安不如担心自己涨过胸口的水,他艰难的在水中行走。本就还未成年的人,身高便是没有完全长开。于谨先生说他长不了太高,王子安还赌气的不服了一会,事实证明长的高的确有好处,能在现在的状况中为自己争取几分活命。

  他找了好久,依旧没有见到叶菁。可是这些逼高脖劲的水流已经快要淹没他,他和楚林漂浮于面上,底下的清水因为搅浑洞穴的藏物已经变的杂质起来。

  在溺死的绝望中,王子安不曾求救过任何人,就像在记忆里他也不断的奔跑。他想如果他死在矿山下,那一定是命。

  而最后能拯救的自己的不是别人,一定是叶菁。

  许多年后,在潦河之战中,王子安混乱的抓住叶菁问他还记不得水下的那个吻。彼时已经是北宋皇帝的冷血君王,笑着他的掰开的手指,好看的容颜全是恨不得的爱意。

  他真的溺死在水中,却一直记得有人拼命的接住他,漂浮的与他渡氧气,希望他活着。

  水下长出一片花来,发丝在不舍的交织,叶菁睁眼的亲吻着王子安,把他带到了南岭沿海的的水面上来。

  终于他们重获新生的逃出来,见到了地面上的第一缕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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