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逃

小说: 醉君颜 作者: 双核时代 字数:3359

  棉氏在送走太子后,走到了梳妆镜面前,她看着镜中早已不是少女的自己,恍惚的摸上了铜镜。

  棉氏滴着泪的拿出一个小药瓶,这是她出嫁时,给自己准备的。她想,如果父母亲逼着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就服下着毒药死去,好要所有人后悔。可是后来那个人是当今的圣上,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棉氏喃喃自语:“棉锦啊,棉锦啊,你和王志从来就没有可能。”

  她说着毫不犹豫的吞下毒牙,然后从梳妆镜面前离开,向着被血洗的大殿走去。

  王显此时已经没了气息,王志狰狞的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他终于做到了,杀了仁宗皇帝,得了南梁的王朝。可是当他一转头,看到衣裳华丽的皇后时,还是不免心动的停顿,棉氏无视了那一声“棉棉”的叫唤,走过王志的身边,蹲下身子挥手给仁宗皇帝的尸首闭眼。

  王志不信的抓起棉氏,紧盯着她。“棉棉”,他再次温柔的对着棉氏叫唤了一声,而棉氏只是眼中充满厌恶的掰开他的手指。

  “湘东王,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吗。”棉氏垂下睫毛,不去看王志。

  “我不是湘东王,现在我就是新的皇帝,棉棉做我的皇后吧。”王志不依不饶的再次抓紧棉氏,语气满是深情,“我这就去把棉怡休了,以后这后宫只有你一人好不好。”

  棉氏咬唇的听着他说完,眼泪在次不争气的流出:“不可能了阿志,圣上在,我在,圣上死,我死。”

  “什么?”王志大惊,可是棉氏已经有了和王显一样的症状,她鼻子滴着鲜艳的血液,嘴角也跟着流出液体。

  “阿显,我来陪你了。”棉氏张开口说话,又是一小口鲜血流出。

  她跌落的和王显滚到一起,血污染脏了干净的地面,也遮挡住棉氏美丽的容颜。棉氏艰难的爬到王显的身旁,和他手指相握,王志看到这一幕疯了一般的上前分开他们,他抱着棉氏嚎啕大哭起来,乞求她不要死。

  “棉棉……不要,求求你不要。”然而这都是无用功的哀求,棉氏最终安静的死在他的怀中,王志抱着棉氏的尸体沉默的就像即将爆发的河流。

  “棉棉死了……”王志自言自语的失神,随后大爆发的哄出愤怒,“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

  宫女涟漪把王子安抱在怀中快速的走动,已经不能回头了。

  王子安无辜的转头看到离他渐行渐远的宫殿,孩童总是最好骗的,你对他说不要说话,他可是能一直记着的呀。王子安的心中像是丢失了什么一样的,他空洞的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母后的样子,可是又突然想起母后的话,“不能说话”于是他又难过的收回手臂,把想要流泪的粉嫩脸颊埋进了宫女姑姑的怀中。

  涟漪带着太子躲藏起巡逻的禁军,脑袋里只想着快一点,在快一点。她已经快要慌张的麻木了,可是还要镇定主,如果让人发现把太子带出去,那可就是死罪。

  在经过一道竹林的小径快速的跨过白墙瓦门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正阳宫的后门,这里嫌少有人出没,从这里逃出去是最安全的办法。宫女涟漪的鼻尖滴着冷汗,手指也是紧张的冰凉,她把王子安从怀里放下,然后拉着他的小手走向宫人专属的走道。

  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层已经越来越低了,闪烁不断的雷声响的人想闭眼,王子安发觉自己离开母后后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雷响,宫女姑姑也是疲倦的流汗,粉黛的宫装粘在身上仿佛成了一种负重。

  在一声比之前更大的雷响后,空中下起了毛毛雨,王子安低下头看着眼前的泥路,布鞋踩在黑土上像是踏棉花,软踏踏的走不到尽头。宫女涟漪却突然急了起来,她咬牙的再次抱起王子安飞奔,之后便是打的人痛哭的大雨点,下雨天大概会淹没一切吧,王子安闭着眼也阻止不了雨水进眼的苦恼。

  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耳旁是清晰的踏步声和雨点落地的声音,在一阵猛烈的拍门声中,王子安才睁开眼睛看世界,宫女姑姑的全身几乎都是狼狈的模样。一个影子从木门里走出来,那是身穿深蓝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他胡子扎青,束冠的头发被凌乱的扎起,显然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于谨太傅,求求你救救太子。”狼狈的涟漪一见到面前的男人就立马跪下,那被称为太傅的男人,不太明白的抓抓脑袋,连忙把她扶起来。

  “这是怎么了?”他把门外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请进了屋内,然后不紧不慢的翻出了两套干净的衣服,“先换上这个,下雨天怎么还跑出来,啧……这位小的是太子?”

  于谨坐到灯前,随性的撑着脑袋看王子安。

  “于太傅好。”王子安小团子一般,又乖又糯的紧贴着宫女涟漪,他端端正正的对着于谨行礼,随后衣襟笔挺的坐到了于谨的对面,丝毫不害怕。

  “呵,胆子挺大。”于谨用手指轻轻的刮了下王子安的鼻子,惊讶的看着他。

  “母后说了,尊师重道是大礼,老师为天,学生为地。”小团子说的一本正经,眼睛葡萄似的炯炯有神。

  “噢——那你知道什么叫篡位吗。”于谨端起一杯茶水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小人,那孩子微愣,显然没有听过这词,他歪着脑袋回头看涟漪,期待她能解释出来。

  “于谨太傅!”宫女涟漪坐在一旁皱眉的捏紧双手,语气放重的严肃。

  “哈哈,好了小东西。”于谨对他招招手,笑容乐呵的安慰宫女涟漪,“皇后的意思?还有你打算怎么送他出去?”

  “是。我和浣衣局的三叔公说好了,到时候让他拉车去内务府的后门等着……不过我没告诉他是送太子出去。”

  “我大概知晓了一二,前殿是王爷在逼宫吗。”

  于谨说这句话的时候,窗外正闪过一阵雷响,涟漪的脸色青白凝重的低下头点了点算是回应。两个大人的气氛怪异,剩下的那个孩子也跟着安静的不行,于谨的笑容透着嘲讽的无奈,他转过身对着王子安招了招手说:“你待会跟着我。”

  “一直跟着你?”王子安走过去天真的问他,语气满是不解。

  “废话,不然你以为你涟漪姑姑把你送到我这是干什么。”于谨把他拉坐下摸着王子安的脑袋对他笑骂,把他本就凌乱的头发,摸的更加毛躁。

  “哦,哦。”王子安不太好意思的缩缩肩膀,脸颊慢慢变回有血色的样子。

  涟漪看着眼前两人的相处,心中的石头算是放下了一大半。不过此时他们尚且还是在宫中,就算占时躲到了于谨这里,也难免不会有人查到。涟漪心理杂乱的想着解开了湿润的头发晾干,他们所在的屋子是一处寂寞的荒院,于谨杂乱的书卷和纸张笔墨放了一整个房子里,自从这位大人辞退太傅的职位以后,就暂住到了这而放置。

  王子安听着涟漪和于谨的交谈,脑袋里胡思乱想的猜着。就算此时他在小,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窗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书童慌张的推门而入,对着于谨解释。

  “先生,有……御林军来了,很多人。”

  “我知道了,你和他们说我不在,涟漪我们走,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好。”

  涟漪站起身,跟在于谨的身后。小太子被于谨抱在怀中,逃难的时候,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如果没有成人的保护,往往死的最快。

  他们从后窗翻出,再次溅落到了倾盆大雨中,涟漪走在前面领着于谨去内务府后门的方向,可是还没走出两步路,后面就跟来大片的兵器清脆声。御林军都蔚带着人向竹林的位置搜寻而去,涟漪的吓的身体抖动躲在了枝叶下蹲着,她看了眼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御林军,对着于谨无声的指了指前方。

  于谨明了的点头,抱着王子安独自离去。涟漪跟着从竹林里钻串出来,她咽了咽喉咙站在一堆御林军面前,平静的说:“是我。”

  王子安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最后的那个宫女姑姑怎么样了,于谨抱着他来到内务府的后门,本来说好的马车却没有按时到。王子安被于谨从怀里放下,站到了石地上,于谨一脸严肃的拉着他的小手,站在门口等待。

  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以至于根本不好分辨出现在是什么时候。王子安低下头发呆的看着雨水滴进地坑中的样子,那些被液体填满的地坑,连绵不断的被更大的雨滴溅出,然后又回到灌满的状态,好似新生的生命力一般。

  这王朝也有一天会像雨滴灌进蓄水池一样,新鲜的生命注入,然后带去迂腐的老人,开始新一轮的繁殖。

  于谨也低下头看王子安,他们大约等了刻盏钟,后门没人进出,显得异常的落寞。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寂寞的雷雨,浣衣局的马车终于来了,那带着斗笠的牵马人驾着马车停在了内务府的后门,马夫摘下帽子看到于谨不免吃惊疑惑。

  “你是?”老人记不起这人是谁,转着脑袋想了想。

  “我是涟漪在宫中的朋友,这是我的小徒弟,雨这么大,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于谨说话天然自得,看不出来丝毫假话,王子安跟在他的身后上车,随后被于谨赛进了马车的后柜箱中。

  老人等着他们进去马车里,就驾着车辆行使离开了。王子安躲在黑色的箱重,眼皮沉重,他今天又是淋雨又是赶路的,可把他累坏了。

  这次逃出去后,他生了场大病,大约是老天爷也不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罪。于是,在那一次的高烧过去后,他失去了一段记忆。

  于谨在那次的改朝换代中,带着王子安逃到了一个叫南岭的地方,他再次做起了教书的先生,只是那已经是十五年的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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