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奂言说要谈的时候心里也是有点心虚的，毕竟他不善言辞，要和人谈心着实是困难，所以每一天他都在医院冥思苦想到底怎么说，最可恶的是老肖每次都是笑嘻嘻的看着他，不给他抱也不给他亲，反而一本正经的说什么病号不能做激烈运动。
就这样，顾奂言在老肖的照顾下慢慢的好起来了。
那么顾奂言好了之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不好意思，不是找杨理哲，也不是和老肖做没羞没臊的事情，而是......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公司。
公司是我家，建设靠大家。
因为之前的工作很多自己都没有经手，顾奂言确实是有点担心，加上听许晴雅说近期有个公司要开展新的合作，还是个跨国企业，不过令人头疼的是，那个公司的老板并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人，之前的几次合作都给顾欢言有种不好的印象，不过因为合作的成功和手艺不错，这个合作才会进行下去，于是自己刚刚回到家就换好西装跑到公司了，想到可以工作顾奂言心里还有某种奇怪的激动（肖：......）。
结果他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让那人进来却是愣住了，来人对他有点尴尬的微笑：
“哟，老顾。”
顾奂言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来人正是前几天欺骗了顾奂言感情的杨理哲同学。
杨理哲挠了挠头：
“我不是说了吗，现在在做助理。”
他似乎有点困窘和尴尬。
顾奂言了然：“那是你的老总？”
“啊，今天他让我把这些文件给你，然后明天再去XXX详谈......”
杨理哲说着把文件放在顾奂言的桌子上。顾奂言拿起文件看了看，忍不住皱眉。
明明是和那个老总说好今天见面，结果只让一个助理过来，这是什么，给下马威吗？
再说文件里的内容基本可以用敷衍了事来形容，如果写这些的员工在自己的公司，再没有什么泡咖啡的特殊技巧，那他就可以走人了。
顾奂言真的觉得这种跨国的公司总是觉得自己档次高，明明去年的项目没做好几个，还这么嚣张也是有点讲究的。
然而自己没来得及细想，就隐约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喘息，顾奂言抬头，他这才发现杨理哲眼里刻意压下来的疲惫和没有办法压住的黑眼圈，顾奂言声音不由自主的冷了：
”那人给你加班了？”
就这样的工作还需要加班？顾奂言心里的不满又多了一点。
杨理哲看到顾奂言的表情连忙摆手：
“没有了，因为我之前对这个行业没怎么有经验，所以老板最近都在训练我，他其实挺挺好的......”
就像杨理哲能看出来顾奂言说谎一样，顾奂言怎么会不明白杨理哲呢，心里有点憋屈，却是淡淡的开口：
“跟你们老总说，我把文件看完让你送回去，你从这里等一会。”
杨理哲自然明白顾奂言是想让自己从这里休息一会，他苦笑着摇摇头：
“好啦，这都是什么破文件，还需要批什么，我没事的，男子汉嘛。”
“......”你倒也知道这些文件破。
顾奂言抿了抿嘴，他只能从文件上签了字递给杨理哲，终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我可以帮你的。”
“那可不行，我可是得养着我媳妇呢，光靠兄弟怎么可以。”
杨理哲不在意的笑笑，接过文件俏皮的敬了个礼：
“多谢了，顾总。”
之后的几天，顾奂言和杨理哲就经常见面了，因为合作上有几个具体的项目双方达不成共识，交涉一天多过一天，顾奂言怎么样也护士不了杨理哲眼中的疲惫，可是自己每次想要提出来的时候，都被杨理哲坚决的拒绝了，谁都想不到，那个曾经的浪子为了自己的家庭会做这么多。
合作项目终于敲定的那一天，顾奂言和杨理哲的老总，许晴雅，杨理哲和几个经理一起去了饭店吃饭，包厢里一开始的气氛很好，可是大概是因为顾奂言多次拒绝喝酒，让对方老总感觉有点难受，说话都变得有点不愉快：
“顾总这是瞧不起我们？”
顾奂言嘴角挂着淡淡的礼貌而疏远的微笑摇摇头：
“不好意思，酒量不好，恋人不让喝。”
“哈，顾总年轻有为，可不能让人说是怕老婆。”
对方老总这话出来其他几个经理都笑了，只有杨理哲和许晴雅没说话，顾奂言依旧保持着万年面瘫微笑脸：
“见笑。”
老总没想到顾奂言直接一句话堵住了自己，心里有点不痛快，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假笑着起身：
“不好意思顾总，我去趟洗手间。”
说着离开了坐席。
顾奂言没说话，只是看着杨理哲在不断的给几个经理敬酒陪笑，放在桌布下的手攥紧又松开，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是那个老总落在桌子上的，杨理哲立马起身：
“我去给他送。”
说着拿了手机匆匆出去了，他从始至终没有看过顾奂言。
顾奂言喝了几口茶水也起身：
“我失陪一下。”
他打算找杨理哲好好谈谈，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愿意自己的好友，那个昔日赛车场的冠军落到这样的地步。
结果刚到洗手间门口，他就听到里面老总的呵斥：
“让你干什么都干不好！你看不到人家总裁的心情不好吗！！”
老总声音格外冲：
“我以为你有想法才让你到我旁边，结果你这几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废物！我看你就该去扫马路。”
杨理哲一声不吭，顾奂言的拳头却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
“！”
巨大的水声，随后陷入安静，因为自己的位置刚好在四角，老总出来的时候顾奂言不知道劝了自己多少多少次才把举起来的拳头放下，他冲进洗手间，杨理哲低着头站在那里，他的头上全湿了，水滴从头上掉落在地板，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顾奂言咬牙，他的脸上难得出现这种名叫愤怒的情绪，可是杨理哲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
“辞职吧。”
顾奂言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颤抖，杨理哲低低的笑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辞职，我能做什么呢？”
“你可以来我这里，或者我帮你——”
“老顾，我们不一样啊。”
杨理哲喃喃的声音把顾奂言剩下的话押回嘴里，杨理哲的背影那么萧条和单薄：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告诉你吗？因为我不好开口。”
“我不想让我的朋友以为我这么无能，就算我知道你不会，可是啊，我的自尊心不让我开口说。”
“你知道我今天给那几个人倒水的时候，我多么不想让你看到吗？”
“这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杨理哲，为了工资放弃这种尊严。”
“我是个男人，可能你不知道，我媳妇怀孕了，我要养她啊，我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认输呢？”
杨理哲缓缓地抬头，他冲着顾奂言苦笑：
“抱歉，这就是现在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