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灼用拇指轻轻擦过他的眼角，迟可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睛睁开了一点，龚灼看着他，吻又落在唇上。
迟可乐有些喘不过气来，轻声唤他:“龚灼……”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
龚灼一下子停住了，双手撑在迟可乐脑侧，眼神幽深暗沉，“……”
他停住了。
“呆子，还说不怕。”
迟可乐迷茫的眼神总算聚了焦，首先看到的是明亮的天花板，然后是龚灼的后脑勺。
抹了抹龚灼的头发，嗯，还是很扎手，“你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好吗？”
龚灼抬头看他，发现迟可乐眼底的惧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执着。
龚灼被那神色震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知道了，都会接吻了难不成我还会笑你吗？”
龚灼没让他说完，只是搂着他:“好了，我知道，慢慢来吧。”
过了好久两人才平静下来，龚灼一手搂着迟可乐的腰，一手在他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迟可乐脸颊挨着龚灼的胸口，耳朵听着龚灼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感觉好听极了。
“小可，刚才怎么回事？”龚灼的声音透过胸腔传出来，有点像在水里发出的声响，是闷沉也是虚幻的。
迟可乐动了动，还是没舍得从那个位置移开，双手撑着龚灼的胸口，仰头望他，然后把刚才奶奶看到的一幕给他说了。
从俯视的角度看小可好像变得更小了，五官更显的立体和精致，唇小小的，鼻子翘翘的，还有那双眼睛闪烁着灯光的星星点点，他的手来到迟可乐的脖颈处，在刚才的红印上摩擦着。
迟可乐感觉有点痒，动了动脖子，但也没避开龚灼的手，会不会更显眼了啊。
好似猜到迟可乐在想什么，龚灼说:“没事。”
“嗯？”
龚灼紧了紧手中的力度，眼神变得遥远而幽深，“我不知道别的家长遇上这种事会怎么想，但我敢肯定奶奶绝对不会反对我们的。”
“为什么。”
“我虽然不太了解我的父母，但奶奶有跟我说过她和爷爷的事情。爷爷是一个军人，在他们那个年代，不论出身和学历，最光荣的使命就是保卫国家，爷爷选择了从军，而他出走的前一天正是他和奶奶的新婚之日。”
龚灼问迟可乐，“你会觉得他不负责任吗？”
迟可乐摇头。
龚灼笑了，“其实，爷爷之所以从军有很大原因都是为了和奶奶在一起。”
“爷爷的父亲是一位高官达人，即使爷爷自己不在意，祖父也只以爷爷能成为一名军人为荣，当时祖父答应爷爷奶奶在一起的唯一条件就是让爷爷按他的意思去做。”
“原本，爷爷应该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的，看到客厅挂着的那幅画了吗？”
夕阳下，年轻女子回眸一笑，惊诧世人，连身后的落日和火红的枫叶都不及她的绝色一分。
迟可乐想起了那幅画，难道说？
“没错，那就是奶奶，爷爷这一生最骄傲的一幅画，可惜……只是赝品。”
“为什么？”
“爷爷的画都被祖父烧掉了，他去世以后……当奶奶赶到，画已经没了。”
“那那幅画是？”
“奶奶亲手画下来的。”
迟可乐倒吸一口气，心中充满了震撼，即使只是一副仿品，也能从那一笔一划中看出奶奶藏于心中的炙热感情。
“可是，爷爷是怎么去世了的？”迟可乐问。
“战场上，牺牲了。”
迟可乐眼神暗了下来。
“新婚三个月后，祖父告知爷爷奶奶怀孕的事情，并且承诺他如果下一场战役能够顺利结束，他就可以回来照顾奶奶，然而……”
天不遂人愿，后面的话龚灼也不必再说了。
迟可乐吸了一下鼻子，把头埋进龚灼的胸膛里面。
对这件事龚灼早就过了悲伤和不忍的时候了，现在他只是在提起的时候觉得遗憾，除此之外只剩下对奶奶由衷的敬佩。
“奶奶……真的好不容易……”迟可乐红了眼眶。
从那一天起，奶奶的形象在迟可乐的心底就变得高大起来，她不再只是那个年轻时美丽老了以后也不失魅力的奶奶了，她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为了丈夫为了家人坚持了几十年的坚强女人。
得知爷爷去世的那一刻，奶奶是该有多绝望啊，可她还是挺了过来，不为她自己，也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啊。
“好了别难过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奶奶有我们，我们一起照顾她，这样就够了。”
“嗯嗯。”迟可乐用力点头。
听了这个悲伤的故事，迟可乐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龚灼那么肯定奶奶不会反对他俩的事，是了，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不会让自己的亲人跟着再体验一次，奶奶最了解他们，一定也知道他们不是在胡来，所以她会谅解的。
第二天，龚灼先迟可乐一步醒来，洗漱过后下楼看到熟悉的热气腾腾的早餐，唇边荡起一抹笑，眉宇间也舒展开来，他猜的没错，奶奶一如既往。
“起来了？过来吃饭。”奶奶端着热粥出来，瞥了一眼龚灼。
龚灼拦住奶奶，自去厨房把剩下的粥和鸡蛋都端了过来，奶奶坐在他的对面，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她一边剥着鸡蛋，还是开口说道:
“你们还小，做事要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