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微微娇羞，他看了洛胤许久，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他道，“洛哥哥，昨天有人在偷看我们……”
“嗯？”
“而且玻璃窗外边的曼殊沙华被折断了。”
洛胤坐起看了一眼窗外的曼殊沙华，被折断的口径处，伤口竟如此明显。“那，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可是没有。”
洛胤忽的倒吸一口凉气，他道，“难道我们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么。”
外边的吵闹声愈加强烈，似乎是有人来到这里了。白哲下了床，靠在玻璃窗台前，一眼望过去。从这儿可以看到空旷的院落，堆积的精致花瓶被摆放在一道白色石墙角内。乍一眼看，大门门沿上挂着红绸，挂满了整个大宅。看这样子，似是准备什么婚礼。从门边进来的个个高声欢呼，带着笑脸进来。而在客厅里，打破了一如既往的寂静。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洛胤和白哲穿好长衫轻推开门。在门边的几位人看到他们甚是惊讶，然后转变了态度。他道，“这二位人是……伴郎吗？”
“呃？”白哲一脸茫然不知，他摇摇头表示不理解，那人却理解为不懂。他给白哲正刚解释，洛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轻声说道，“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来教。”他用这话反驳了那人，客厅里的人基本上已经人满为患。他们挤过人群，在客厅正中央看到洛卡夫一身正装，胸前佩戴大红玫瑰。他们俩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去了门外。
有一人在门边上大声喊道，“新郎到！”
洛胤转头，在红色大花轿上，年轻男人用纤细洁白的手掀开了帘布。洛胤看到这年轻男人的黑色双眸之后，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是赶上了一场很特殊的婚礼，在民国初年，还是1912年3月，全世界各地仅无一次关于同性恋的婚礼。
这是属于首次，在法国留学年间，他看到的同性恋者不是自尽，就是被压迫。他抓住了白哲的手，却觉得冰凉。他回头来，见白哲一脸见到新奇玩意儿的表情，甚是好奇。他就拉着白哲去了宅里，拥挤不堪的客厅里充斥着烟味儿，同刺耳的喧闹声。还有炒饭的飘香味儿，全都搅和在客厅里。
年轻男人身着白色西服，一脸严肃，走进了客厅里，人群的叫声愈大了。白哲和洛胤躲藏在一个冰冷空旷的仓库，在那漆黑的角落里，白哲问道，“这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
洛胤掐了白哲的大腿，“这是婚礼！你没见过么？”
“没有啊……怎么了……”
“嗯，我不跟你多做解释了。白哲，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
“逃呗。现在人多，等人少了吧。”洛胤道完，两人走出仓库外，一人正在仓库前看到他们二人似是鬼鬼祟祟的从仓库里出来。立刻指着他们俩大声道，“这俩是小偷！来洛卡家偷东西！大家快逮住他！”
人群立刻乱起来了，全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洛胤虽然不被这莫名其妙的谣言而中伤。然而白哲成了他担心的主要对象，算算来，这是第七次被人指点了。
但白哲意外的挽住洛胤的手，他们一看，比之前的话更加伤人。
“哎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偷还这样，害不害臊啊。”
“吆喝，还想抱团了？”
……
年轻男人和洛卡夫坐在真皮沙发上，外边一阵的喧闹声。引起他们注意。年轻男人皱眉道，“外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我去看看。”洛卡夫站起，推开门见到人群围着洛胤他们，大声道，“谁在吵吵呢？”
其中一人回头看到洛卡夫阴沉的面容，向他解释道，“啊啊！大人，这里有两个小偷。”
“小偷？”洛卡夫质问道，看了一眼洛胤白哲他们俩。接着道，“你们确定没弄错么？”
“没弄错！他们俩就是小偷，刚从这仓库里出来。”
“也许你们弄错了，这是我伴郎。”洛卡夫挑眉道。
“啊啊，伴郎？万一他真的是小偷怎么办！”那人一脸焦虑道。
身后的洛胤不服这句话，厉声说道，“我们要是真小偷，你看我们两手空空的，像吗？！”
“看着不像，万一你这长衫里真放了些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啊！你就赶快从实招来吧。”那人一脸傲慢道。
洛卡夫从楼梯上下来，对他们说道，“我谢谢你们了，不用这么大的警戒啦。”他挤开人群，以熟练的手法扒开了洛胤的长衫，里边一无所有。这下人群全相信了眼前的事实。他又重新给洛胤穿上，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俩受惊了。”
洛胤拉着白哲的手往客厅里走，人群们都看向他。那人却道，“嘿——你们可真是忘恩负义，别人帮你解围，你不说一声谢谢就走！你还是不是人啦。”
洛卡夫一脸怒色，对着那人厉声道，“你先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人，我当初是怎么把请柬给你的？”
洛卡夫扬长而去，片刻后，在院落里，放上两个红灯笼，门前贴上一对喜联。这一切仿照了国内的传统婚俗，这就很让洛胤十分惊讶。一切都照着传统婚俗的模子来的，他们穿好了临时的正装，配带大红玫瑰。在走前洛胤对白哲道，“白哲……一会儿开始的时候，你就和我走，走完这过程我们就到指定的地方休息。”
“……”白哲无言。他们走完了这一路，在正中央。已经逼近正午时分，还差一点一刻。傧相是一位年满三十的男人，他们俩面对祖像，跪了下来。
“一拜天地！”二人双手合掌，跪着朝天地一拜。
初春的花儿谢了，飘着飘着掉落下来。一场恍惚的梦，似乎降临在洛卡夫头上。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流出，成了，终于成了！
“二拜高堂！”
两人再次双手合掌，朝着祖像跪了一拜。
曾经的往事在年轻男人的脑海中流转，似一场恍惚的梦，又像是真实的记忆。那是删不去的，最后一拜，“夫夫对拜！”
全场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庆贺两位新人的成婚。到了下午，金色的阳光格外明朗，屋内屋外一片狼藉。洛胤和白哲在收拾，在那房间里鱼水交欢一阵后，洛卡夫穿上了白色浴服就来到客厅里。
他脸上出现一阵娇羞，盯着洛胤。两人一看，心领会神。都相互笑了笑。谁说不清这是什么微笑，他们相视了一会儿，洛卡夫走开了。年轻男人提起牛仔裤，穿上一身正装走出来。看到洛胤的身体如同优美的曲线，面庞就如黄金分割率般。他能感到，在那洛胤的胸膛里，就有一颗源源不断输送血液的心脏。它在缓缓的跳动，那声音虽然极小极小，却也好比天籁。驱魔人的心脏，在民间传说中似乎被神话了不少。只要能够吃到他们的心脏，便可不老、不生、不死、不灭。在三皇五帝记载开始到黄泉阴阳卷为末，都一一记载了五千年以来，为了驱魔人的心脏而大开杀戒的家族门派及仙道术士。
年轻男人厮流一声，就马上走开了。白哲看着奇怪，化作一溜白烟潜到地下，他们去了地下实验室。洛胤一脸黑，扫着扫着就把笤帚撂在一边，靠在门沿上。
地下实验室里，他们两人是看不见白哲的，他就一人躲在难以看到的角落。那全是死角，极其狭窄，在旁边是一台烧杯和一些化学制品。在腾出来的地方，放置着一个香炉，香炉里安有白色的固体物，闻来却没什么味道。洛卡夫去把那白色固体物取了一点儿，用火点燃。却见一阵白色的雾升起来，充斥着整个地下实验室。视线渐渐的模糊了，他找不到年轻男人在哪了。
他捂着口鼻道，“王孜宇！你在哪啊？！我找不到你了。”
王孜宇在远处看着，任凭这白色的雾充满了整个地下实验室。这是致命的香气，他道，“别捂着口鼻了，我听到了。放弃吧，香雾对妖魔无效。”
白哲听进“妖魔”二字，浑身一个激灵，不料却喊出了声。很小很小，在白色的香雾中他不确定是不是有人闯了进来。他抬头放开手，大声对王孜宇道，“现在怎么办？”
“嗯，这么大的雾，十有八九也得被毒死了。”王孜宇道。
“唉，不管了。我要的是驱魔人的心脏，得到它，我们就可以长生不死了。”
“也是呢，呐，洛卡~夫，记得今天晚上要做的事哟。”王孜宇又如昨晚一样化作尘土，缓慢消去。
洛卡夫一脸阴黑，在香雾中站了许久。
白哲趁他在这发呆，很快很迅速的溜走了，再来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阳光尽情地收敛了最后的一丝光明，拉上夜幕，是危险来临的先兆。他扑进洛胤怀里小声抽泣：“洛哥哥……有人要害我们……”
“嗯，谁啊？”洛胤两手抱住白哲的双肩，白哲抬头看了眼，洛胤看到白哲那已经湿润了的眼睛。白哲激动的颤抖道，“那两个人是……妖魔……”
洛胤一惊，果然是这样，之前的猜想一直都得到了验证。在这洛卡夫身上就闻得见妖魔特有的奇异的味道，他接着问道，“他要怎么害我们？”
“好像有香炉，香炉里装着白色的东西。而且一点燃就会挥发白色的雾气！”
洛胤再度惊讶，“迷魂香？”
“那是什么香……”
洛胤向白哲解释道，“民间的害人香，是用某种骨头的粉末，加上水分再打磨。晾干就可，对妖魔鬼怪一类的无效。”
“那你怎么办？”白哲一脸担心道。
“你晚上趁机溜出去，找雪君帮忙。”
“他是谁？”
“就在我们的客栈前十五米有一片树林，那儿有个房子，就是。”洛胤道，白哲还是非常害怕，颤抖着身体。洛胤尽量安慰下来，“不要怕，我掩护。”
白哲就在洛胤怀里安静了下来，吃过这一顿饭，一如既往的血月竟已消失。天色十分漆黑，夜里的店铺早早打烊了。一切比往常都甚是诡异，他和洛卡夫坐在沙发上话着家常。
“你们这里为什么会很早关店？”洛胤道。
“可能是我大婚的日子吧，城主大婚之日，所有店铺一律关门，不许营业。”洛卡夫脸上一副喜气洋洋，谁会知道内心想什么？他对这驱魔人的心脏是垂涎三尺，另一房间里王孜宇捣鼓着香炉。特殊的白色固体物被切成一半，放在香炉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白哲早溜出城外，在格外阴森的小径，没长出嫩叶的枯干的树像个鬼影。天黑的一批，地上没有影子，他跑着，到了一片荒漠。那儿依稀有他们两人路过的脚印，看着这脚印，他来到一片苍茫深山，在山崖上远远眺望。
远处客栈的灯火依稀可见，地面上点缀无数的墨绿同土色，晕染了。一条刚刚开凿的湖泊还没通水，附近新修建了一个水坝站。山崖上生长着云松，异常翠绿。白哲却一脸茫然了，他望着望着出了神。没注意到脚下踩了空，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掉了下去，被云松分生的枝挂住。
他从云松上像一只鸟看着大地，观赏性极强。他化作一溜青烟，顺着笔直的陡崖下来。在地面上化作了人形，他暗自心里嘀咕道，“客栈门前十五米就有一片树林？那也太近了。可是在哪呢？”他去了客栈门前，敲敲门，店小二从楼上下来开了门却被吓了一跳。
什么都没有！他又疯了。
白哲忽然意识到人的肉眼是看不到恶魔的，就算影子也看不见。他只能失望的走开了，他低着头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却被一棵白杨树撞倒了。他起来后捂着头，在睁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座大宅。那儿是灯火通明，这也许就是洛胤口中的雪君的家了吧？
他顾不上疼了，连走了几步，在这宅前敲了敲门。
过后，雪君推开了门，在那一瞬，他看到雪君的脸上，嘴角处都有未干涸的血迹。雪君舔舐着嘴角处的鲜血，眼神黯淡无光。
他微笑道，“呐~是谁啊？”
“我……我白哲。”
“白哲~啊，呐呐，快~请。”他做了一个往屋里请的手势，白哲走了进去。
不知为何，走进雪君的家里总有潮湿的感觉，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伴着阴冷。他看到一地的血，他的视角里除了雪君，在雪君后边的房间里有一具尸体，那是躺在棺材里被肢解的尸体！
他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嗖嗖凉气，雪君轻笑着，那是一种几近于崩溃的笑，是病态的、苍白无力的。
“白哲，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
雪君看到白哲的嘴唇在颤抖，视线往上移，白哲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洛胤出事了吗？”
“是……他们要用香炉害洛胤，雪君……能帮我吗？”
雪君忽然呆住，瞳孔吓人的缩小，脸色一沉。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是洛胤告诉我的！”
雪君抬下头，稍加思索。抬起来，眼睛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好，我帮你。”话落，浮现出病态的微笑。接着他道，“对了，帮完，记得把我写得遗言给洛胤。”
“遗言？”白哲惊讶道。
“你别管这么多了！你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不然我就让你~喷~番~茄~”白哲被吓得出去了。雪君去了那个房间，把棺材板盖上了。旁边是一把沾染着血迹的柴刀，他望着出了神。
这一晚上，雪君在那尸体的房间里磨柴刀，一边磨刀一边朝着林雪的尸体说话，脸上甚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