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故人

小说: 无为故人来 作者: 忆西洲 字数:2834

  不管后宫如何人心惶惶,朝堂明争暗斗,此时的王丞相后院里,却来了吧一位不速之客。

  王牧见着来人,直接把人迎进了书房,又马上关上房门,稍作礼节,“侠士何时入京的?怎也没有来信知会一声?”

  “王先生不必多礼了,今日进京是为了穆莳出京一事。”来人把手中的宝剑放到桌上,摘下斗笠,原来竟是昨日在京城酒楼里打听事情的年轻人。

  “君上那边如何了?”王牧给他倒上茶水。

  只见那年轻人直接在他边上的椅子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君上那边一切都好,万事俱备只欠京城的这阵东风了。”

  “那就好,那就好,京中这边的事情不用很久,小生的意思是,趁着过年的这个档口,把京城搅他个天翻地覆,届时君上便可直驱京城,坐收渔翁之利。”王牧提议道。

  “陈家那边,王先生可是已有主意?”

  “陈家那边一切交给小生,侠士只需传给君上便可。”

  “先生的意思我会传给君上,在下这次进京主要是为了让穆莳顺利离京返回西北。”年轻的侠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今日我在京城打探了一番,是时候动手了。”

  王牧斟酌了一会儿,“宫中那边,侠士打算如何安排?”

  “宫中那边红袖自会安排事宜,希望王先生能够拖住陈家这颗大棋子,陈家的乱子,对我们很重要。”那人冷着一张脸说道。

  看着这人那副雷打不动的淡漠的表情,王牧也是有些头疼,这么油盐不进,怎么交流下去啊!这世子殿下一向是舌灿莲花,怎么这些个下属一个个都这样,就半天憋不出一句多余的话呢?

  “侠士放心,陈家那边交给小生,小生定当把陈家给连根拔起,一个不留。”王牧继续摩挲着他心爱的八字胡,笑得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那,穆莳离京那件事,侠士以为该如何?他现在那个鬼样子,后日能顺利离京嘛?”

  这个王牧是个人才,也足够忠诚,而且最主要的是,此人圆滑,善于见机变通,不守旧,有很多事可以经他的手处理,江山到手后,不少事要由他去办,尤其是朝中这摊浑水。此人将来必会成为朝中重臣。

  “就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进京料理此事。”那个年轻人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吹了吹,一饮而尽,“放心吧,我今夜去会会他。”

  当天夜里,王牧偷偷派人把四皇子谢铭请到了府上,说是有要事相商。

  而此时的穆府,一片寂静,穆莳依旧在屋里待着,点上蜡烛,取出那个破旧的香袋,小心地放在案上,然后便静静地坐在案前,盯着那个香袋看了良久,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尽管他这些天一直麻痹自己,可还是,该记得的还是记得,不该记得的也还是记得。

  每日里,他的思绪和记忆一直停留在过去的境遇之中,一遍又一遍地掠过谢如意那张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脸,觉得谢如意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一样,可是,一睁开眼,物是人非,在乎之人,早已离他而去。

  如意啊如意,你瞧瞧你给我挖的这个大坑,陷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了!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之声,若是常人一般也听不到什么,就算是听到了大概也只会觉的是风雪吹动的声音,不过穆莳一介练武之人,又行军多年,对这些风吹草动极为敏感,加上他现在无时无刻不希望如意能入他梦里来,所以任何的细小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谁?”穆莳一个飞身就过去把窗户推开,只看见一个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掠而过,那个身影,却是十分的眼熟,却是……“如意!”穆莳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是如意回来了吗?

  他不可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澜,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但是却又忍不住自己的内心去期待。他以前从来就就不相信这世间有鬼神一说,但是如意去的这段时日里,他无数次祈祷这心上人能入得梦里来,可是,没有,如意一次也没有入他的梦境,哪怕是与他话别,也是没有的。

  穆莳一跃就直接从窗户跳出去,追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一路追到了离穆府有半个京城的……宁王府!一路上穆莳的心里都是乱糟糟的,三分开心三分害怕,开心的是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些日子,如意终于回来看他了?害怕的是,如意去了有几日了,之前都没有来看他,这时候才回来,是不是还怨他?

  剩下三分是理智了,他理智上觉得此事很是奇怪,最后一分是怀疑,没错,他怀疑有人假扮成如意,来引他出来,不知对方目的为何,但他还是跟着出来了。一路进入王府外墙,然后熟门熟路地经过前厅、后厅,最后到了,谢如意住的月华轩。

  果然是……“如意?”,之间那人一个闪身便失去了踪迹,穆莳追上去,在那人失去踪迹的地方站定,环顾了周遭的环境,数月没人来此造访,昔日的宁王府已经没了往日的风采,哪怕是黑夜里也能看见走廊上那厚厚的灰尘,院子里雪埋葬不住那些枯枝败叶,被抄后的宁王府被破坏的一无是处,所有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尽数被搬空了。

  穆莳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觉得异常地孤独,当初与如意在院子里赏雪玩闹,耳鬓厮磨的场景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如意,如意那在这里吗?你出来。”穆莳失声喊道:“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出来和我说,你如果不舍得走,那你就留下,你留在我的身边,别在了。”

  四周一片空洞寂静,只有穆莳自己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

  突然后面的阁楼里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甚至还有翻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速度,声响,与如意活着的时候翻书时一模一样!

  穆莳转过身,想要走上去,可是一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得他连抬起来都难,心里忐忑不安,一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又握紧,如此反复。站在原处调整了许久,听到翻书的声音停住了,他心里害怕,莫不是如意等他一直不进去,一生气边走了?

  鼓起勇气抬腿往阁楼而去,直到了门前,里面没有一丝灯光,穆莳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抬起手,推开房门,一阵阴风便扑面而来。然而穆莳并没有半分犹豫便抬腿进屋,并且往里面走,试探地叫道:“如意,如意你在里面吗?如意,你出来。”然而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走过了外间,又推开了内室的隔门,竟然当真看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背影,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身着一袭华贵的月牙白衣,一头如泼墨般柔软的青丝,因高挑瘦削而更显单薄的背影,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穆莳突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屏气敛息,大气不敢出一个,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而把他气跑了。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手心开始冒出冷汗,心脏跳的飞快,仿佛下一刻便要跳出来,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一向不擅言辞的嘴巴不听使唤地颤抖。

  两个人不知道保持着这个样子待了多久,终于,穆莳收回他的魂灵,虽然上下唇瓣依旧打颤,但是他好歹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了,“如意,是你吗?”

  可是对方一个动作便让穆莳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再一次冷到了极点,那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起左手臂,放在腹前,如意做这个动作根本就不会像这人一般如此别扭,如意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潇洒而如行云流水的,而且,如意习惯把右手臂抬到腹前,左手他一般都是习惯了负与背后。

  穆莳沉着声音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谢如意?”

  只见那人抬到一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扮得很像呢,还是让你识破了!”

  一听到这声还稍微带着少年人的嗓音,穆莳觉得有些熟悉,可是还没等他想起是谁,准备再问时,屋子突然亮堂起来了。

  同时伴着一个成熟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穆侯爷不用问了,是我请侯爷过来的。”

  穆莳猛地转过身,看清来人时,瞳孔明显发生了变化,“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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