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待

小说: 无为故人来 作者: 忆西洲 字数:2031

  庆元二十五年,这个昔日强盛的大昭王朝已经逐步走向衰败,但是百姓的苦难阻止不了皇室的骄奢淫逸,皇都城虽说不如当年,但因其地处天子脚下,也还是比他处要繁华的多。

  朱雀大街上,宁王府的大门大开,迎接主人的马车归来,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前,车夫搬来板凳放稳,侍从打开车门,拉开车帘,伸手扶下车上的主子,“主子,当心绊着。”

  只见一人从马车中出来,墨发半束,银冠高戴,一袭月牙华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狐狸眼却又微泛桃花,精明而又风情万种,端出的是那清雅高贵,显现的是那风流绝尘。这便是那名满天下的皇室才子谢如意,少年封王,才情满腹,年纪轻,出身高,人品相貌样样上等,乃是这天下女子心之向往之人,却又是为之心碎之人。原因无他,却是这宁王谢如意自十七岁便已经婚配,成亲对象还是那位战场上的修罗,北定侯穆莳。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侍从接过主子的手,仔细的扶着人下来,谢如意举步进府门,又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云竹,你派个人去宫门守着,若穆将军出宫回府便告知他一声,就说本王身子不适,就不过去穆府祝贺了。”

  “是,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身边的少年应声就要离去,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请示道:“那,主子,那贺礼还送吗?”

  “一并送过去吧。”谢如意点了点头也没再多做表示便进了府。今日穆莳在西北打败东厥大军凯旋而归,庆元皇帝龙颜大悦,大摆庆功宴,而谢如意便是从席中借口先行离开的。

  谢如意回到卧房,脱了外衣,洗了脸便和着中衣睡下,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天亮。红袖领着侍女端来洗漱用品,伺候主子更衣洗漱,待其他下人退下后,仅余下红袖一人伺候谢如意,红袖帮着自家主子梳理发丝,束发,将碧玉簪子绾如发中。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主子昨日似是不大高兴,以往穆将军回来,主子都是心情甚好,为何这次心中不喜?可是穆将军又哪里惹得主子不高兴了吗?”

  “没什么,不过习惯了而已,反正他回不回来,于我而言,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开心也不过是白白开心一场而已。”穆莳不待见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且这一对夫夫多年不和也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谢如意又怎么能忍受次次以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他原也是十分高傲的人,也只有穆莳,能让他这么多年放下身段去讨好了。

  谢如意示意她退下,下人送来早点,谢如意也是颇为没胃口的简单进食,便让人撤下。问了身边的云亭,“礼物可曾备好?”

  云亭回道:“已经备下。”

  外面云竹敲了敲门,“主子,车马已经备好,可要现在出发?”

  谢如意起身,拂了拂衣摆:“走吧。”

  刚带人走出院子便遇上匆匆走来的管家云松,云松同谢如意说道,“主子,穆将军来了。”

  他来做什么?谢如意寻思了一下,道:“随他去吧。”便没有在意地带着云竹和云亭出门。

  穆莳进了主屋不见人影,正想着谢如意该是去了书房,正欲转身往书房走,就见云松这位年轻的王府管家走来,便问道:“王爷一大早去哪了?”

  “穆将军来的不巧,今日文渊侯世子生辰,请了京城众才子在城北的桃园开了斗诗会,王爷一早便赴宴去了。”云松管家如实回道。

  穆莳很不高兴,文渊侯世子生辰比他这位王夫凯旋归来还重要?“知道了,你退下吧。”不高兴归不高兴,穆莳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也懒得过问为什么生辰宴席需要一大早就去赴宴,反正谢如意心里想着什么东西他一向都看不明白。

  云松干脆就告辞,对于他们来说,主子能不去亲近穆莳那是皆大欢喜,实在是这个穆莳太不识好歹,他们主子心甘情愿自降身份与他成亲,这么多年也没得到一句好话、一个好脸色,瞧他那样,比主子这个王爷的谱还大,哼!主子现在能疏远他,好事,大好事!

  穆莳索性也不走了,就留在王府,他倒要看看这个谢如意能让他等多久。但是当他看了一早上的兵书,再练了一下午的剑法后,谢如意还没回来!这一等就等到深夜,穆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们王爷一直都是这么晚还未归是吗?”

  “我们王爷恣意潇洒惯了,彻夜未归也是常有的事。”谢如意的贴身大丫鬟玲珑有些傲气的说。

  “他这种做法,你们作为贴身侍从都不用多加提点的吗?”

  “将军说笑了吧,王爷是主子,我等身为下人,岂有下人指责提点主子的道理,我宁王府的下人可做不成如此逾越之事。”玲珑话中有话,穆莳也不想再说什么,就此回了卧房。

  坐在书案前,看到谢如意写的东西:“前尘往事,相思断肠,红颜风流,悲悲切切!莫愁,莫忧,且行,且醉。一壶酒,一场醉。”还有一则:“一曲相思流入梦,却教离人愁断肠。”

  谢如意一向是字写得比诗好,尤其是他的行书,写得是行云流水,洒脱自如,他的字在那些文人士子、风雅名士眼中就是一字千金,不过他的诗作的倒是不怎么样。今日这一阕词写得什么意思一目了然,穆莳内心虽说没有什么波澜,不过倒是感慨了一下,这谢如意竟然学会伤春悲秋了!果然跟那些酸腐文士一起待久了,整个人气场、性质都不一样了。

  但是他今日写的这两阙词,却也不是没能触动他,谢如意竟是如此想念他?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为何他每次都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若是假的,假的?以谢如意的为人,也不是不会做一些无聊的事情来消遣他。

  穆莳看着那两阙词,烦躁地把它们揉成一团,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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