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又能回些什么呢，至始至终他都明白莫子旭没有放下过对他的那份感情，但他没办法回应，在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宋成蹊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北京的夜里冷得刺骨，又落雨了。宋成蹊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他想回上海了，这里太冷了。
“朴教授明天到吗？”
苏意点了点头回答道：“约了明天下午两点。”
“不要被木木看出端倪。”
“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
他依旧没想明白，江桃李为什么连病重这么严重的事情都不愿和自己说，是说了自己也不会在乎吗？好像在记忆中，江桃李没有生过几回病，就连感冒都很少，因为公司的事有轻度抑郁，吃了一年多的药，让他把工作辞了他也不愿意。
宋成蹊记得他患了抑郁症的时候，他是告诉了自己的。那一段时间，自己也常常回去，但后来比赛越来越多，也忙，他以为他好了，可却不见他停药。
“还没好吗？”宋成蹊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带了些许厌烦，江桃李先是愣了一会儿才低声回了句：“好了，医生说药还要吃一段时间。”
那时候他也没有觉得江桃李是不是怕惹自己不高兴才说的那样的话，他一点点让江桃李心凉了吧。
向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离开。
如果现在，自己冷静地想一想那时候的事情。
一个从小就不会把学业看得万分重要的男人，事业心却很重，不是很反常吗？他什么时候会脆弱到因为公司的事情而抑郁，什么设计图纸被改了很多次还不满意，什么同事嘲讽自己设计没有新意，再想想，他是江梧的侄子，这些工作上的问题不足以让他脆弱至此。
也许自己才是那个问题。
在江桃李的人生里，除了至亲外，自己才是那个会影响着他心情的人吧。
“你有空的话，回来吃个饭吧？”
“你空的话，给我回个电话吧？”
“你有空吗？”
宋成蹊想到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生意，什么样重要的比赛，可以让自己混蛋成这样，他现在愧疚还有恨。
“我那时候究竟在忙什么？”他红着眼，问着自己。
苏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宋成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喜欢我究竟有什么好，落得一身病，就快死了！”他在车里低声说着，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车开进了地下车库，苏意看着后座上，胳膊支着额头，毫无反应的宋成蹊，轻声提醒道：“宋总，到了。”
他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一如往常看不出情绪的样子，就像刚刚掉眼泪的人不是他一样。
“明天的事情安排好。”他系好围巾，下了车，叮嘱道。
苏意点了点头，看着他进了电梯才放心离开。
后来苏意再想起那个场景，宋成蹊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一笑眼里就闪现出了泪光，对苏意说道：“明天会有一个好结果的吧！”没等苏意回答便走了。苏意看着他的背影，他那时候多希望是一个好的开始而不是一个结束。
他轻轻打开房间的门，江桃李还没睡，裹着个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着夜间新闻。
“木木？”
“嗯。”他微微抬眼，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看着带着一脸浅浅笑意的宋成蹊，“我困了，你早点睡。”说着扯下身上的毯子，起身掠过他身边，宋成蹊站在一旁看着他走过去，脸上的笑渐渐淡了，眼里泛起了泪光，他只要一看到江桃李的眼神，就很难过。
“我们回去吧，木木。”
江桃李停在卧室门口，怀里抱着的毯子抱得更紧了，“我已经买好了后天回去的机票。”
“我可以和你一起吗？”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什么？”江桃李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然回头，看着站在暗处的他，在宋成蹊的回答里向来只有客观的肯定与否定，“可以吗”这样的询问真的是破天荒了。
“不行吗？”他问得小心翼翼，有些失望。
“随你吧。”
他转身就推门进去了。
这样的宋成蹊真的好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