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从卧室里出来，冷着张脸看着淋得湿漉漉的宋成蹊。
他有些担心，桃李一心不想让他知道，好不容易支开了文燕，宋成蹊又来了，万一就此江桃李不想去医院了怎么办？
“言叔…言叔好。”明显的底气不足。
“嗯，怎么淋成这样？”
“没带伞。”
“快去洗个澡吧。”
宋成蹊一边把湿了的外套大衣脱下来，一边点头。江桃李真的是拿他没辙，转身回卧室找睡衣去了。
“走，和我去楼下，黄老师那边拿点姜茶来。”
“嗯，外套穿上再出去。”
“行。”
等江桃李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爸妈都出去了，只有宋成蹊在浴室里的水声。
敲门，水声断了，突然安静了。
开门。
“衣服。”
宋成蹊没有接，只是一把攥住江桃李的手，连人带衣服的拉了进来。家里空调比较足，江桃李就穿了件日常的衬衫，这下栽在宋成蹊还没擦干水的怀里，湿了大半。
“让我抱抱你。”
“先把衣服穿上吧。”江桃李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挣脱了出来。
从浴室里出来，湿了的衣服倒有些凉。身后的宋成蹊，衣服也穿的够迅速，从背后抱住了他。
温热的鼻息滑过脖颈，头发上不断滴落的水滴，是凉的。
“我错了。真的。原谅我吧，木木。”
“衣服湿了，我去换一件。”
江桃李不想和他纠结在那个问题上，也不想和他说太多，他怕一说出口，就会崩溃掉。
“你还爱我吗？”宋成蹊在他身后冷冷的问了一句。
走到卧室门口的江桃李愣了愣，“我不知道。”
他从没有想过不知道这个答案。
如果不爱他，他可以把一切推给何遇。
如果爱他，他可以质问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唯独这句不知道，宋成蹊一时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了。低声重复着，“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你耗尽了所有的爱，心都在你那里，你问我爱不爱你？你不知道吗？
江桃李不再回答他，进了卧室关了门。木讷地解着衬衫扣，触碰到肋骨的时候，他隐隐觉得那里在疼。脱了湿了的衬衫换上卫衣，坐在床边，忍着突如其来的疼痛感，疼得他蜷缩在床上，紧紧攥着被子，伸手想要去打开床头的抽屉拿药。
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努力向前伸手也是徒劳无功。
他忍着从床上爬起来，依靠在床头边，打开抽屉，拿出药倒了两颗就往嘴里塞，就着牛奶吃了下去。
治病的药，不是止疼的药，他还是疼，钻心的疼。蜷缩在被子里，低声沉吟着，他怕被宋成蹊听到，他怕他知道自己得了病而愧疚。
那时候，宋成蹊比赛多起来的时候，他就像是家里的摆设一样，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做好了晚饭等了很久宋成蹊都没有回来。比赛的时候信息都不回，江桃李就一个人拿着酒，倒上一杯，喝完还没有回来，就去睡了，睡不着的时候，安眠药一天一天的吃，很少停过。
后来有了习惯，吃药吃成了依赖，没有安眠药就合不上眼。
这一两年傅弈跟着的时候，会告诉他去哪儿了，在干嘛，什么时候回来。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轻微的抑郁症，特别是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别墅。
瓶瓶罐罐的药吃了一年，抑郁症光靠药又怎么会好。
宋成蹊才是救他的良药，可药吃多了也会得病的。
是药三分毒。
宋成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肩头搭着毛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傅弈发信息，他回来几天了，怎么偏偏今天会在酒店堵他？
肯定是有人爆了什么料给那些记者，不然闲得慌在酒店蹲他？
傅弈给他去查了。
房间里突然一点声响都没了，宋成蹊想着他换衣服也该换好了，如果是不想出来见他，在房间里也该有点动静吧。
起身敲门。
“木木？”
江桃李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放好药，宋成蹊听到了关上抽屉的声响，稍稍放心了些。
“我困了。”江桃李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大声地回应他。又躺了下去。
他现在只想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就这样蜷缩着，一动不动就不会那么疼了。
“好，你好好休息吧。”
江桃李追宋成蹊，从十八岁追到了二十八岁，就算在一起了，他也从没有给过江桃李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感觉，每天都活在患得患失里。
他害怕自己一松手，宋成蹊就走了。
人这一生，有多少个十年？
“宋成蹊，你有没有良心，他把人生最好的时光都搭在你身上了，你是怎么对他的。”那天他给陆诚打电话问江桃李在哪里。陆诚朝他一顿吼，算是把这么多年，对他的怨气发泄了出来。
江桃李捧在手心里的人，陆诚是一句不是都不敢有。
他是第一个知道江桃李喜欢宋成蹊的人，也是他看着这个总爱笑的男孩子慢慢染上一身的冷清。
木木，你追了我这么多年，现在该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