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燃坐在床上茫然的环顾四周,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几乎所有的光线,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
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确定,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听到黎建国和王丽日常争吵的声音,也没有闻到屋中常年经久不散的淡淡霉味。
C市空气潮湿,如果不注重打理,家里很容易被湿气侵占,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股子霉味,曾经他也想过每天打理房间,但后来发觉并没有什么用,这种味道就成为了刻在他骨子里的味道。
不知道这个房间是用什么方法保持空气清新的。
黎昕燃一把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刺目而耀眼,已经这么晚了啊。他感觉身体好多了,也不知道昨晚上收留自己的人是谁,是撞到自己的那个人吗?
转过身,他在衣橱旁边的高柜上找到了保持空气清新的源头,那是一瓶类似于清新剂的香水,黎昕燃凑近闻了一下,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屋里的摆设无不呈现出主人精致高雅的生活,床头一副被上好画框裱起来的书法,写着“沧海一粟”四个大字。
衣橱是镶嵌在墙壁里的,独占了一面墙,角落的高柜美个小隔层都能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比如那瓶茉莉香水,还有一些手办,书籍。
除此之外,床的对面有一个超大的液晶电视,离门不远处则摆着一套矮桌椅,墙角一个大大的圆卧式独立沙发。
黎昕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踩着的羊绒地毯,还有白绒里露出来的一双人字凉拖,十根圆滚滚的脚趾头被白绒毛亲密地亲吻着,拖鞋底踩着也很舒服,不会磨脚,也不硬。
只是这样匆匆一瞥,他都觉得身处其中是多么的幸福和舒适。
打开/房门,黎昕燃顿在原地,跟隔壁房门口明显也刚起来的凌戟打了个照面。男人一手揉着后脑勺,睡眼惺忪,哈欠打了一半,扫了黎昕燃一眼,硬生生的闭嘴,又问好:“你起来了?”
“啊,哦。”黎昕燃暗骂自己嘴笨。
不过凌戟似乎并不介意,走在前面说,“起来了就来吃早饭吧。”
“我……不用了,我还没洗漱。”黎昕燃跟在他的后面说。
凌戟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怪讲究。”
其实凌戟看那一眼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黎昕燃脸蹭的一下就烧红了,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状态,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破了,还浑身是伤,独独只有那一双凉拖能看的过眼,偏偏它还不属于自己。
凌戟没发觉他的不对劲,去厨房之前只是说:“那你先去洗漱吧,房间里有备用的洗漱用品。”
望着镜中呆愣的自己,黎昕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羞愧得无地自容,他的手指紧扣在洗漱池的边缘,用力到泛白,他并不是故意不洗漱就出去的,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动别人的东西。
他更没想到,收留他的竟会是凌戟。
回到餐桌凌戟都已经用过早饭了,他将手里抱着的衣服递给黎昕燃,说:“这是我以前读书时候穿得衣服,好不容易才翻出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先换上吧。”说着看了一眼黎昕燃身上的衣服,“……还是换一下比较好。”
黎昕燃手指动了一下,接过衣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低下头说:“嗯。”
凌戟的眼神无意间扫过黎昕燃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不过下一秒他就移开了视线。
卧室传来关门声,黎昕燃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害怕凌戟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难以启齿,望着手边精美的食物也没了胃口,凌戟会怎么想他?他为什么什么都没问?
黎昕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既害怕他问,可他真的不问了,自己又有些失落。
凌戟好像一点也不关心。
也对,他们连认识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有朋友之间的那种关心了。
想着想着黎昕燃就对着早餐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温和的笑声在耳畔传来,黎昕燃的耳廓一瞬间就红了,转过脸看到凌戟慢慢退后直起身子,“不喜欢吃这些?”
黎昕燃立刻摇头,“没,没有。”
“那你先吃吧,我出门一趟。”凌戟已经换了一副,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西装外套,休闲而舒适,看起来成熟又有魅力。
黎昕燃赶忙放下筷子,“那个,我……”
凌戟疑惑的回头,仿佛才想起,“哦,你要是想离开就直接走吧,衣服就当是送你了。”
“嘭。”他好像很急,也对,不然怎么可能放心把一个陌生人留在家里。
黎昕燃吃过饭把碗筷洗了并且按凌戟的习惯把它们放置在固定的位置,最后他还是没有换上凌戟准备的衣服,写了一个小纸条就离开了。
身无分文,其实他刚才叫住凌戟是想问他可不可以借自己一些零钱的,从家里逃出来什么都没有,现在也不敢回去。
黎昕燃坐在公交站牌的凳子上发呆,心里想着到底是回家还是去找杨磊,可是杨磊家离得又有点远,再说他现在这个样子……
早知道就该把那套衣服换上了,要什么面子,黎昕燃狠狠骂了自己两句。
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原路返回。
凌戟今天是去学校职务报道了,校长一听说是他来了,连忙派助理前去迎接,校长助理是个高个子戴眼镜的男人,因了校长的授意,十分的热情,先是带着凌戟转了一圈校园,这才一同去校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