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里逃生

小说: Decamp.山海经 作者: 林渊萤Nike 字数:3553

  “呦,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季如风早就有所耳闻,除了万尘不染俗世不沾,何事都不可近他心弦的零之外,几乎没人动过他的东西。

  包括什么东西都到处乱扔,以至于一丢东西就每个房间乱翻的苏既白。

  季如风和苏既白是最近搬到了学校去住,而其他人依旧住在两人一间的宿舍,所以绝大东西,季如风都是听说的。

  还以为这只是个传闻,他也无心去过问,没想到……看到皖翰天包里珍藏的人皮面具,季如风陷入了沉思。

  从里到外翻了翻,不多不少,除了刚画完的栾雨,正好船上九个人,全在这里了,也包括季如风的。

  空洞的面庞,白皙略显柔弱的皮肤,唇红齿白,却总感觉少那么一丝,就与真的季如风无差。

  季如风伸手摸了摸面具,冰凉的手感,有一点硅胶一点猪皮的感觉,说实在的,季如风严重怀疑,这面具是从人脸上撕下来的。

  怪不得什么东西都能弄到手,伪装能力MAX。

  “刷——”

  皖翰天把拉链拉紧,杜绝了季如风偷一张出去耍的心思。

  也不能算是嗜好,不知怎么的,自从在清秋寨被季如风的父亲搭救,出了清风寨之后,皖翰天就痴迷于人体素描。

  准确是中考之前的一年之间,为此皖翰天连奋斗目标都规划了,就去医科大学。

  他在学业上就对生物有极大的兴趣,特别是人体骨骼。

  慢慢的,皖翰天就摸起了画笔。

  深夜尝试着在屋外的阳台上,坐在阳台的檐外,两只脚伸出去,用手触摸着远处模糊却分外清楚的夜景,那种诉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不清楚。

  并且每次都被大半夜起夜的季如风抓了个正着,还误以为他要跳楼。

  季父每个月都会给他一部分生活费,虽然不多,但皖翰天省吃俭用也可以攒钱报一个美术班,从素描最基础的学起。

  有时候钱不够,皖翰天也绝口不提,只是季如风不傻,他同他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偶尔能看到皖翰天坐在后面眉头紧锁,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他清楚皖翰天不是乱花钱的人,季如风手里经常因为乱花钱,而被季父没收,但他头一次攒下了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买了一套正派优品的马克笔,生日的时候送给皖翰天。

  给皖翰天感动的,当时就将马克笔连同包装搁置在了书架的顶端,并且三年没有拿下来。

  谁让他画的只是素描,除了黑色,只有白色。

  到了高中,皖翰天就不再和季如风挤在一间出租住,而是被分了宿舍,同时技艺也越来越精湛,他不再满足于定格在纸上的二维。

  终于有一天,季如风无意间打破了花瓶,他怕被骂,于是弄了一块泥巴,打算自救。

  皖翰天路过时,看到了季如风手里拿着的泥巴。只是一块泥巴而已,却在季如风的手下,变成东倒西歪的残次品。

  估计季如风自救的计划是不可能了,还不如考虑考虑怎么样藏起来,如果被发现的话,不到医院急救室都算万幸了。

  那一刻,皖翰天突然有了灵感,这灵感仿佛在告诉他,“季如风就是一块泥巴”【划掉】

  连点成线,线为一维,束线具面,面为二维,拢面成体,为三维。

  世间各式各样的面容,美丑善恶,或喜笑颜开,或嗔恨怒骂,神态自若,既然纸墨表达不出,那他就捏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一直有一张模糊的脸,扣他心弦,却始终提笔画不出,但它的影子却愈加深刻。

  它是男是女?皖翰天不记得了,只记得……

  “乔儿……”

  灰沉沉的天,天气丝毫没有好转,却也没有下雨的痕迹,天空依旧滚动着密集的乌云,映的整个大地仿佛进了黑暗的界限。

  连缓缓流动的大河,都一并凝固了。

  少女独自一人坐在岸边,手里握着一根柳枝,如蜻蜓点水般漾出波浪,扩向远方。少女托着腮,厌厌的望向远方。

  “巳时,你叫我?”

  不久,少女背后出现一抹身影,季如风将手中的水用纸巾擦干净,在巳时身边坐了下来。

  “嗯,哥,我心里没底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想知道。”

  巳时抬起头,眸子如一泓清水,半点思绪藏不住,季如风不由得心里一沉,勾起笑意,脱下鞋子,挽起裤腿,将双脚放在冰凉的河里。

  “你以为呢?”

  巳时摇摇头,闷闷的摆弄着柳枝,季如风的心思她一向猜不透,她也不喜欢猜。

  从小……几乎是从她记事起,季如风就如同她的亲哥哥一般,对她百般宠爱,就连在清秋锁里,当他们走散了,季如风第一个考虑的,则是万一他不在了,巳时怕黑怎么办?

  巳时有什么从不瞒着季如风,但她也希望季如风对她坦诚相待。

  包括他这次要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就把她拉到汉关来,莫名其妙的,非要回清秋寨。

  他们被当做祭品,遇到翰哥哥,吃了泥丸之后,跳进了池水里,没想到这池水连接着后山的河水,死里逃生了一次。

  而被季父从后山捡回来之后,愚昧的寨民竟然围堵季父,要求他把季如风和巳时,连同从未见过的皖翰天一起交出来。

  理由很可笑——“一旦从清秋锁活着出来的人,被背负着不详的气息,他们的身上怀有足以毁灭天地的能力,烧死他们!不然……不然会有灭顶之灾!”

  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坚信着荒唐的说辞,即使季父与寨子断绝关系,他们仍旧逼迫,甚至认为季父被鬼神所蛊惑,也必须处死。

  最后,季父找到了一个与他一起长大的蒋姓哥们,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逼迫季父,而是打算让他们离开。

  什么乔娘娘,分别是去送死!孩子是无辜的,季慈也是无辜的,凭什么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破神仙,断送了这几条性命?

  巳时记得,他叫蒋耀四。

  寓意为振兴蒋家,而且他排行老四,巳时记得极其深刻,因为他俩算是叔侄关系,平日里也比较宠巳时。

  季父拜托他,准备三口棺材,然后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假死药喂给孩子们吃,躺进棺材里,伪装成已经死了的样子。

  就这样,狠心杀害亲生儿子的父亲,却成了全寨子里唯一的英雄。

  季父带头,蒋耀四找了几个人,抬着棺材一路走出了清秋寨,按理说,清秋寨外,还有那种主动攻击人类的蛊虫,防止蒋姓人逃跑,但季父给了蒋耀四一件他自己的外套,让他穿上。

  因为有季家血脉的关系,他们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清秋寨,剩下的几个负责抬棺的蒋姓人却被生吞活剥,连骨头都没剩下来。

  故此,寨民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这一回去,外加打听到清秋寨十二年前被大火烧毁之后,她心里自然没底。

  季如风哑然,随即释然的笑了笑,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很简单。”

  “有一伙坏人,在打清秋锁的宝物的主意。”

  出人意料,季如风竟然如实坦白了,丝毫不怕巳时诧异。

  “福叔带来的人?”

  “不是,我也不清楚。”

  季如风平视湖面,表情安详的很,口中喃喃道,“要是他们就好了,只可惜……比他们还厉害。”

  “所以说。巳时,你要帮我找到究竟是谁敢打清秋锁,敢打乔娘娘的主意,如果不介意,给他们来个团灭也可以。”

  季如风恶狠狠的说,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戾气。巳时甚至不怀疑,季如风会捧着一节雷管冲向坏蛋,因为他的语气里有一股同归于尽的劲。

  “然后……就没然后了。”

  巳时猛然睁大眼眸,诧异的重复了一遍,“没了?”

  合着说了这么多,季如风的中心思想就一句话,他没有计划,一切都是兴起,至于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也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扮猪吃老虎,这套总是没错的。

  第一次,巳时第一次有了后悔和季如风出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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