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已经渐渐走入了深秋，凉风顺着敞开的车窗灌进车厢，让人感到瑟瑟的凉意。黑色现代离开拥堵的市区后便快速的行驶在通往城外的道路上，四周的建筑也慢慢疏散开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农田和空地，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也少了起来。
“被裴德跟着的那个人是怎么把裴德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的？”修铭不解的问，他不指望吴晗能给出合理的回答，这样的问题恐怕所有来过现场的人都会问过。“你们那次行动简直是太大意了！”
吴晗没有接修铭的话，他面部表情极其严肃。修铭的问题当时他和冯维杉都提了出来，只是裴德已经死了，而那个夺取裴德生命的人此刻却还在逍遥法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继续为非作歹。车子在一片荒郊野地前停了下来，野地边上还倒着辆破旧的自行车。
修铭走下车，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沿着地上的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小道往里走，在更里面的一些位置有个拾荒者正弯身捡拾着什么，吴晗跟在修铭的后面慢慢往里走。
拾荒者听到有人朝着自己走过来，站起身子朝着修铭和吴晗看了一眼，又弯身做自己的事情。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的生存法则，他的生存之道便是莫问身旁事。只是，往往事不由他。
“你在这里拾荒多久了？”修铭站在拾荒者的面前，看着他。他知道，他们这些拾荒者也是有自己的活动区域的，而不是哪儿有东西去哪儿或者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自打来，就挨这儿，没挪过地方。”兴许是因为看到修铭和吴晗身上的警服的缘故，拾荒者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修铭的问题。
“那你见过照片中的这个人么？”修铭拿出裴德生前的照片递到了拾荒者眼前问道，他直直的注视着拾荒者的眼睛。
拾荒者接过了修铭递上来的照片，仅看了一眼他便记起来了。他瑟缩地将照片还给了修铭，老实的说：“见过是见过，二位警官要找他恐怕是找不到了。”
“嗯？怎么讲？”修铭眼睛中露出了精光，他眯了眯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拾荒者，“你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你看到了些什么？为什么说找不到他了？”
“嘿嘿，不瞒二位警官，当时发生的事情，那个人做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都被我看到了眼里。”拾荒者认定了面前的两个人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也便收起了小心，笑了起来，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没偷没抢，还怕被关起来不成？
“哦？那我可倒要听听，你到底都看到了什么。”修铭拽着吴晗在地上坐了下来，全然不顾四周的环境是多么的不适宜交谈。
拾荒者见面前的两位警官这样举动也不敢在由着性子造次下去，他也盘腿坐在了地上，将所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出来。
“那两个人是在一辆车上下来的，不过照片上的人似乎行动很不方便……因为另外那个人一直拖拽着他。当时我就在这个位置上捡东西，那时候这里的荒草有一人多高，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我，我也是听到了汽车的声音才知道有人过来。我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那个男人手里拿了抢，我也不敢出去，只能偷偷摸摸的在这里看。说话的是拿着枪的那个男人，但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听不到他说什么，他单手拎着照片上的人的衣领子，贴在他脸边上耳语。拿枪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拾荒者的话停顿了下来，他仔细回忆着，组织着更合适的语言，“他的表情很得意，脸上洋着让人看了就想躲得远远地笑容。他将照片上的人摔在了地上，有对他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就举起枪在他的身上打了一枪。打了一枪还不够，那个人又在他身上补了几枪后才开车离开的。”
“你听到枪声了？”修铭紧紧地皱起了眉问道。这是一起恶性的袭警案件，幸好有目击证人，幸好他今天来到了这里遇到了这个证人。不然，裴德的牺牲也只是枉费，也无非是给这个案件的最终侦破增加了一些悲壮的色彩。尽管他并未和裴德见过，更不用说交谈和共事，但是修铭知道，裴德遇害案不侦破，凶手没有被绳之以法，已经离开警队的冯维杉是无法原谅自己，和再去面对昔日的同事们的。
“没有听到枪声。只是几声很闷的声音。那个手枪上装了一个长长的管子，应该是消音器吧。警官，您看我也不懂啊！”拾荒者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官继续说，“他开完了枪还朝着野地的这边看了几眼，当时我以为他看到我了，吓得我动都不敢动，就蹲在地里。后来我听到汽车的声音远了，又等了一会儿我才敢出去看看。”拾荒者吸了口凉气，回忆着自己看到的情景，“那个人死的太惨了，我觉得他的心脏和肺部都中了枪。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怕那个人开车调头回来，就赶紧跑到附近的村子里去躲起来了。后来，我听村民说发现了尸体被救护车和警方的人拉走了，知道没事我才又回来的。”
“你确定当时照片上的人死了？”武汉看着面前的人，可以说他是最后一个见过裴德的人，他目睹了裴德的最后一段人生路程。吴晗多希望这个拾荒者去看裴德的状况的时候他还一息尚存，或是给大家留下一句话，而不是就这样走了，给大家留下了悲伤和遗憾。
“他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他真的流了好多的血……流出来的血渗到土里，他的眼仁也没了光……”拾荒者回答，“我看着他……觉得他有话想对我说，但他已经不能说话了……我害怕极了……他那个样子肯定是没救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救了！你是医生还是什么？当时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叫救护车？”吴晗突然蹿了起来，一把掐住了拾荒者的脖子，愤怒地说，“或许他那是根本就没有死！哪怕还有一口气在也有救活的希望，就因为你的胆小怕事，害死了他！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这个懦夫！”
拾荒者被吴晗的举动吓到了，他仰倒在地上，瑟瑟的发抖，甚至忘了挣脱。
“吴晗！”修铭上前拉开了吴晗，让他与拾荒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冷地的说道：“吴晗，将你的愤怒留到后面的工作和面对罪犯的勇敢中吧！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修铭转过身盯着被吓坏的拾荒者，继续说：“你还记得凶手的相貌么？”
“记得！记得！他这里有道伤疤，看上去很吓人。”拾荒者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
“成了，你不用多说。跟我们走吧，回去做了笔录之后给你安排个去处，随时等我们叫你来作证！”修铭放开了牵制吴晗的手，并伸手拽住了拾荒者朝着停在路边的黑色现代走去。